姬长渊眼眶渐渐发红,他看着她,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张了张口,试图开口解释两句,却发现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问她,如果当初他让她去见她父母,如果他不曾为林幼薇请封侧妃之位,如果……如果…… 有很多的如果,但他其实心里知道,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根本不想听着这些,也根本不在意他。
在梅素素起身离开前,姬长渊终究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素素,孤可以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那双向来冷厉的眸子带着几分祈求的看着她,说到这里时语气低沉下来,伸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卑微讨好道:“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孤向你保证,孤会好好对你,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你什么时候想见你父母都可以,孤不要林幼薇,孤只要你,孤其实很早就喜欢你……”
梅素素扭头看向他,听了这话,眼里没有半点动容,一如刚才那般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她皱眉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普通的路人,并不懂他心里的所有感情,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用肯定的语气道:“王爷,我们真的不合适。”
这句话直接定下了两人关系的结束。 姬长渊怔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努力扯出笑,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糟糕,但他发现,自己这会儿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素来克制力极强,哪怕他从小就清楚记得当年将他推入荷花池的是淑妃,却从来不在淑妃面前露出半分异样,还能做到将慈安当做亲妹妹看待。 可是他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克制力这次却一点用都没有。
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急促喘着气,却连向前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他突然不明白,他和素素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第二天,梅素素便收拾包袱离开了。 她既然跟姬长渊说要回家看望父母,那装也要装到底,于是,赶着马车去了乌山县。 乌山县位于扬州管辖下的沧离郡,从扬州去沧离郡,坐船快一点的话来回差不多一天,坐马车时间会久一点,差不多三四天。
当初林夏学着赶马车的时候,梅素素也跟着学了点,想着多会一点本事总是好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她对沧离郡有模糊的记忆,边赶马车边问路寻了过去。
于是,三天后,姬长渊便接到消息,梅素素在沧离郡消失了。 崔祖安看着榻上面色憔悴的晋王,满脸心疼不止,“据下面的暗卫说,人是在客栈消失的,他们原本守在外面,听见屋子里砰的一声响后就立马闯进去了,窗户大开,梅主子床单打结挂在窗外,他们以为梅主子是这么跑的,想都不想就跳下去追,哪知……” 崔祖安叹了口气,“哪知那客栈的店小二似乎看到梅主子人随后下来了。” 他早就猜到了,梅主子要是真想跑,派再多暗卫也没用。
姬长渊听了不说话,人沉默坐在榻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脸色瞧着有些苍白。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沙哑着声音道:“让暗卫们别找了。”
崔祖安低下头,人没有动。 他知道,王爷应该还有其他的吩咐。
果然,姬长渊手里拿着一只绿色荷包看着,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反反复复的看,眉宇间神色平淡,不复以前的那种冷峻,但看着仿佛失了几分光彩,整个人都阴郁下来。
最后他将荷包递给崔祖安,“这个……好好收起来。”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让那批暗卫盯紧太子的人,若有异常,直接杀了。”
崔祖安颔首。 暗暗叹了口气,王爷嘴上说着不要找了,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护着。 想到梅主子,崔祖安心里也忍不住怨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女人绝情起来真是比谁都心狠。
半个月后,姬长渊以雷霆手段将扬州涉及私盐的官员连根拔起,大大小小,总共七十四人,连带家眷,扬州城的大牢都关不下。 姬长渊亲自带着人去抓的,中途有人想要杀人灭口,被他眼疾手快挡住,不过他自己却受伤了,一箭贯穿他的肩头,若是向下偏移两寸,那就是心脏。
涉案官员被抓,姬长渊亲自坐镇扬州,直到朝廷派来任职官员,姬长渊才放手。 任职的官员很多,其中还有个叫杜齐衡,说来也有缘,竟然是当初姬长渊当梁州考官时亲点的那个亚元。 姬长渊也没有避着人,当天晚上就将人叫到宅子里吃了顿饭。
次日,姬长渊以休养身体的借口,坐船去了沧离郡。 人下午到的沧离郡,直接去了甄府,甄府位于沧离郡北街那里,当初老爷子在沧离郡当官,房子也就在那里买了,不过老爷子如今年纪大了,倒是不怎么在宅子里住,更多去城外庄子上。
崔祖安看着低头一言不发批阅折子的晋王,都快心疼坏了,王爷这伤还没好呢,就紧巴巴跑过来了。 他猜测王爷应该是觉得梅主子根本没离开沧离郡,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的。 不过他觉得这运气机会不大,下面虽说没查出梅主子出城和坐船记录,但梅主子是什么人?她要是想跑,感觉飞天遁地都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