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还是有些犹豫。
秦衡却说:“上次朕问姐姐的时候,姐姐还很是斩钉截铁。今日再问,就开始犹豫了,这说明姐姐的心已经动摇了。”
他总是能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
段云舟昨日的行为,的确让她有些心悸。
因为她忽然发现,段云舟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一些。
公主府平日里的护卫已经足够把整个府宅保护地密不透风了,可段云舟竟能避开皇上的眼线,那样轻松地进入她的闺房,且没有一个人发现。
听秦衡方才的语气,他应当也是不知道的。
顿时又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将她裹住。
阿瑶思来想去,还是点头答应了。
和段云舟的那点子往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她就不该一直纠结着影响自己的生活。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秦衡见她点头,终于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没一会儿就叫人从书房的一个矮柜里搬出一大摞册子,叠得小山那么高,摆到了阿瑶的面前。
阿瑶不解:“这是什么?”
秦衡扔开奏折,随便从中间抽出一本,抖了抖,那册子的另一端便扑簌簌落到地上。
第一页画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半身像,接着是籍贯、住宅、官位、族荫、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祖上还有些什么产业……
密密麻麻几乎堆满了这两尺来长的纸册。
秦衡捡起来铺到阿瑶面前,道:“姐姐,这些都是京中男人的画像和身家背景,你看着挑一个吧。”
第38章
段云舟已经两天没有出过书房了。
牧绍担心他的身子, 特意来国公府想给他诊脉,却被禹回拦住,他压低声音,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主子是心病, 你现在闯进去, 小心你的命!”
牧绍只是个大夫,平常不怎么跟着段云舟身边,不太了解从前的事, 只隐约知道有那么个女人很得主子宠爱。
禹回也不好解释太多,愁眉苦脸一番, 最后叹了口气, 道:“什么药都不如忘情水来得管用。”
牧绍茫然道:“不至于吧,什么样的女人连咱们主子都驾驭不了啊。”
禹回想了想,最后总结道:“反正是个特别的女人。”
阿瑶的确是段云舟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貌美的女人很多, 身段窈窕会跳舞的也不少, 可这么能勾人的, 段云舟也是第一次见。
她只要站在那, 便是一道风景。
她那双柳叶眼只要一眨,便有万种风情在眼底淌过。
段云舟原本没觉得自己有多陷进去, 直到两人再见面,他才发觉自己的心思一直被这女人勾着走。
即便是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如今,他好像有些离不开,放不下。
但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
因为他向来是骄傲的,被人仰望的。
被一个女人三番四次的拒绝, 段云舟觉得丢人。
正好今日休沐,他便没有去上朝, 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好斟酌一下。
可感情的事哪又理得明白,段云舟思来想去更觉得烦闷,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唤道:“禹回。”
禹回就在门外候着,段云舟捡了本书册装样子,连书封拿倒了都没注意。
禹回小心翼翼觑他一眼,也不敢提醒。
段云舟问:“朝中没什么大事吧。”
禹回摇了摇头:“主子,朝中无事。”
段云舟便不说话了,禹回自小就跟着他,对于他的心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到今日传来消息,想了想,还是不敢瞒着。
“主子,今日……”
段云舟抬了抬眼。
禹回道:“今日,宫中仿佛有个宴会。”
段云舟拧眉:“我怎么没听说?”
禹回不好说得太直白,含糊道:“反正,京城里所有二十岁上下的,尚未定亲的,模样好看的,才干出挑的,世家清白的官宦公子都进宫了。”
他话里每加上一个形容的前缀,段云舟的脸便黑上一分。
偏生他又加了一句:“除了主子。”
段云舟的脸已经铁青。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傻子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段云舟气极反笑,问:“是她办的?”
禹回摇了摇头。
段云舟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谁知禹回又补充道:“是皇上的意思。主子,您要不要去?”
段云舟觉得十分荒唐,握着书页的手指狠狠一攥,半本书都被他划破,他阴沉道:“没请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那女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禹回:“是,属下明白了。”
一炷香后。
段云舟忍无可忍地扔开书册:“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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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了夏,御花园里的桃花都开了。
嫩色的花瓣随风扬起又落下,簌簌铺满了青石板路。
阿瑶曳地的裙摆拖在石阶上,华贵又优雅。
庆华宫里置了酒席,分列两侧,阿瑶走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她看似是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实际上也在悄悄地打量今日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