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宋被逗笑,抽走她手里的文件:“行了,别贫了,你们做好份内事就行了,其他有我呢。啊……对了,帮我做个行程,去明岛湖的,三天,两个人。”
小宁兴高采烈地蹦起来:“跟沈哥吗!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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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致出差回到人间,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关机。
他也没多纠结,尤蓝、虞琛的电话找出来拨过去。横竖那死人回国,他们俩总会掌握点行踪。
“程哥,给你个建议,”尤蓝正在做美容,声音懒洋洋的:“我们最近的合作方之一,也许大概可能有您弟弟的消息。”
程风致:“谁?”
尤蓝:“盛煜啊。”
程风致:“……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尤蓝呵了一声:“我还想问呢,听那意思,盛煜还打算给他投点……啧,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诶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程风致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我算的。”
当年做背调的时候,裴云阙所有人际关系都被弄得清清楚楚——也没多复杂就是了,就那么几条寥寥的线。
盛煜跟他之间标的是……
情敌。
不过程风致很快就想到了,裴云阙治疗和上课那段时间,难得出去透过几次风,见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俩人也没聊什么,他递了份贴着保密条的资料给裴云阙。那个好像就是盛煜的人。
尤蓝咋舌,半开玩笑道:“啊?是……商业机密?”
程风致没答,笑了笑,说不打扰她,便收了线。
什么商业机密。
是唯一能帮他撑过长夜的简单契机。
那照片糊成那样,还能在他钱夹里待那么久,裴云阙还真是不挑得很。
这回又跟盛煜搭上,为了什么程风致也懒得去管,这帮人的孽缘……不在他的处理能力范围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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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月,廖宋的生活都平静如水。自从那晚那一面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这算是好事,她那颗心也渐渐落回了胸腔。
沈则放了那趟旅行的鸽子,为年终奖金奔波去了……这算是,不好不坏的事。
跟立和的人对接的并不顺利,还发生了些矛盾,明年的合同到底能不能定下来,廖宋没底。这算是坏事。
沈则却因为这事不太高兴,他本来以为廖宋能跟立和搭上关系,连续三次吃饭都追问她有没有积极去办,说这事对他们俩的未来都非常重要。
廖宋听到第三次直接扔了筷子,脸色平淡,声调更平:“沈则,你再多一句话,就算定了,我也不会帮你。”
她从来没在沈则面前发过火。廖宋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本来就善于控制情绪和分寸,他们见面不多,她更是想尽量避掉大部分摩擦。
廖宋有暗火,发不出。
她想了想,生活里这些好坏交错发生的事,就跟去年、前年、大前年一样,怎么就最近难以控制了,那些波动过大的情绪就像被压在了活火山下面。
跟沈则的关系僵了一周,他主动给她打电话,破了冰,说要请她吃饭,吃江边的一家很难订的法餐。
廖宋听到餐厅名字有些吃惊:“吃这么贵的?而且今天不是周一吗?”
沈则有点尴尬地笑着:“上次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廖宋这人容易心软,语气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脾气也没控制好。你等我下吧,我换个衣服,大概……四十分钟吧。”
沈则挂了电话,坐立不安地对盛煜笑了笑,话里话外带点试探道:“盛总,我真的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来,不过真的需要叫我女朋友吗……她不是那种女人,很本分的,如果有什么您问我就好了……”
在场五个人,除了一个懒散喝酒的,其他几个都笑了。
立和的副院长酒喝得有点上头,手指晃晃,指向盛煜:“盛总要谁,还需要搞这些花头啊?就是看中你了,就算你女人被他看上,那也是福气!要珍惜!”
话音一落,桌上的氛围短暂地冷了几秒,一片寂静。
副院长有点迷茫,抬头对上斜对角的一双面无表情的黑眸,酒莫名地醒了大半。
像淬了毒的匕首扎入眼睛,又像背上被毒蛇缠着吐了信。
好在盛煜及时开口,温淡又不容置疑地笑道:“这个就不必了。”
“我就是想见见。”盛煜转头对沈则说。
廖宋推开门的时候,已经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沈则什么时候有在这种地方订单间的能力了?
而且两个人吃饭,订大厅不就行了?
开了门以后,发现这还是个江景包厢。
几乎是本能般地,廖宋视线第一秒就落在对面,靠在椅子里低头喝酒的男人,他背后的玻璃窗映着来往的江上夜景。
几年过去了,时间真是把偏心雕刻刀,把一些人变幻得浓淡都相宜,浓的是眉目与西装,淡的是气质神魄。那些极致的锋利褪去,包厢顶部的光折在他身上,那种直白而强烈的美,似乎能把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凝住。
廖宋很少骂人的,但沈则迎上来的时候,她心头只滚过两个字。
妈的。
但沈则哀求的眼神太过明显,廖宋也没当场给他难堪,拉开椅子坐下,朝盛煜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