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丹药后,陆花间也不再是那副无力的模样。倒是恢复了些力气,还能自己站起行走一会儿。
祁玖见了陆花间苍白的脸色自然是心疼不已,便是揽着他,伸手将他有些散乱的发丝撩到耳旁。陆花间更是伸手直接抱紧了她。
“妻主......”他在她耳畔低语。方才逃跑时心口处如同擂鼓,现如今依旧咚咚跳个不停。
“我在。”祁玖低声应道,更抱紧了他,却是再也不愿松手。
陆花间看着祁玖,竟是恍若隔世。伸手想要抚上自家妻主的面庞,却见自己的手臂上,那些伤痕,正是一道道深深印在上面。有的是被绳索勒出的伤痕,还有不少是在山中逃亡时不慎被那枝叶刮伤的。
“方才好像做了个梦。”他的嗓子哑得厉害,“梦见自己倒了奈何桥,还见了孟婆。”
“孟婆给了我一碗汤,让我喝下好去投胎。我便问她,可有人喝了孟婆汤还忘不了。她回答,倒是有几个,可忘不了就得在那桥上一直喝......”
“我被逼着喝了好几碗汤,可就是不愿忘记妻主......于是我便偷偷扔了汤,从那奈何桥上逃回来了。”
“哪儿有什么孟婆汤奈何桥,你不过是跑累了才会晕过去,我可不许你走。”祁玖心疼不已,“奈何桥冷寂得很,还是人间好。”
幸好这次又是有惊无险,后来赶到的沈肆便是主动脱了身上的外衫,递给祁玖,好让本就体弱的陆花间披上。
待到几人回到村口,就见那先前救了陆花间的男子被人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男子相貌算是清秀,此刻脸上却是肿了好大一块,额间也有着鲜血,险些破了相。显然是方才遭了毒打,现下身上伤痕累累。新旧伤痕交错不一,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疼。
“他......”陆花间心存愧疚,光是开口便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
那群官兵中看起来是领头模样的人便开口道:“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位公子已经昏迷,于是便将他也带回来了。”
“妻主,是他带我逃了出来!还望......”
“那就由我带他回去吧。”
祁玖正犹豫时,就见村口处出现了神医和哑女的身影。两人驾着马,似是刚从外回来。原本沈伍便是在神医哪儿看书,得了陆花间失踪的消息,几人也是跟着下山去找人了。
神医的小屋尚还能住人,带他回去也好替他疗伤。
祁玖也知神医本就是想来此处隐世,如今又替他添了麻烦,便是冲他和哑女作了揖,道了谢。
接着,她又看向那群官兵中明显是领头的人物。分明面上是笑着,可那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祁玖道:“还望大人们能彻查此事,好给我家夫郎和这位公子一个交代。”
那领头的也是心领神会,当即道:“在下会和县城里的官老爷明说,邻村的事定然会彻查。”说罢,那群官兵的领头人朝着祁玖微微拱手,接着便也随着离开了。
“她们是......”
陆花间先前也见过她们,便是初来这村子时送来物件的人。后来便不再出现,便也没放在心上,不料这次又出现了。
“官家那边的人。”祁玖淡淡道。
毕竟祁玖曾是当朝第一大将军,手握兵权,这说辞官就辞官,那多疑的圣上自然是不信的。便是留了个后手,说是送给祁玖一支帮忙的人,实则在暗地里监视祁玖在这边的一举一动。
不过只得说圣上是多虑了,她祁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管那些烦心的朝事。在这乡下过得悠游自在。于是那些暗卫便成了她的首选。
还有那些村民们也是帮着在村里找了好久,后来还是村里的小孩告诉祁玖,说看见有不认识的人驾了马车出村,她这才能追到邻村去。
“坏了!”祁玖忽然猛得一拍大腿,连被她半拥着的陆花间也跟着吓得颤了一颤。
“......发生了何事?”他也是吓着了,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见祁玖顿时变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怏怏不乐道:“唉,今个儿去镇上买了些热乎的烧饼,本想一回来就趁热给你尝尝,现下肯定都凉了......”
陆花间也是乐了:“什么烧饼?竟值得妻主这般惦念?”
“梅干菜烧饼!咱俩上回一同吃过的。”说着,祁玖便是替陆花间肩侧稍有些下滑的外衫往上提了提。“等下去锅里热热,还能吃上。”祁玖便是笑,“今日倒是受了苦头,等下去洗个热水澡,再喝上一碗姜茶好祛寒气。”
进了院子,才见弃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坐在石桌边,手中还捏着一封信件。
见了祁玖和陆花间进屋,他一时慌乱,便是直接站起。就连手中信纸也是来不及藏起,只是匆匆背在身后,连那信纸边儿都被攥出了层层褶皱。
祁玖看在眼底,却没有过问,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扶着陆花间进屋。
“祁主子!你们回来了!我这就去打热水!”弃儿连忙道。虽然没有结结巴巴,但他才说了几句,接着又连忙跑到厨灶房准备洗浴用的热水去了。
陆花间见了,却是轻声笑道:“拿着信跑那么快,莫不是收了什么情书?说来也是......那张暮烟离村也有好些时日了,只怕是还惦记着我们家的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