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也是乐了,单手摩挲下巴作思索状:“哎哎,我记得你!上回来砸场子的那什么......什么赵家少爷!赵......赵什么来着?”
“是徐家!记好了!本少爷名叫徐景光!”那徐景光面上一窘,顿时变幻成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起前不久自己才做出的一出蠢事,便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偏生还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殊不知自己那过于”丰富“的脸色实在太过显眼。
见管事姑娘恍然似的点点头,徐景光又是拿纸扇挡了脸,低咳了几声,这才重新开口:“上回只是误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那你这回是来干啥的?”管事姑娘也只是寻个乐子,上回徐家和早就找沈家道了歉谢了罪,她自然不会故意逮着他的难堪不放过,于是就这般和他一同站在铺子门口。
那徐景光张嘴不知说了什么,含糊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直接塞到了她的怀中,然后便不再敢看她了。
管事姑娘打开荷包,清点了下里面装着的银两,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想买上回那药草?早说嘛,做生意哪儿能不欢迎!正巧今个儿又进了一批新货,就有上回那药草。”
说着,她就让徐景光跟着他进铺子里取货。
谁知这回,徐景光是说什么也不肯进铺子了,只让她去快些取货。
管事姑娘也是只觉好笑,取了药草便交于他。
这回可总算是堂堂正正取了药草,徐景光看着手中的药草松了口气。这才迈步想要离去,就见他一个脚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他反应轻快,伸手扶了身边那门框一把,这才只是踉跄几步,便脸红着匆匆跑远了。
那管事的姑娘瞧着他那仓皇而逃的背影,偷笑个不停,更是夸张地扶着门框乐弯了腰:“瞧他那相貌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若是捯饬一番也好歹算是个‘谦谦公子’。也不知为何,偏生长了这么个蠢笨的脑子!”
今日险些又丢了脸的徐景光,回府路上皆是黑着脸,就连从小跟到大的家丁都猜不透自家少爷今日这又是被惹恼了心中的什么不快。
然而待到他将这得之不易的药草献给自家娘亲的时候,却并未收到想象中的夸赞。
午后阳光正好,就见徐家家主端坐于大堂。
她的手中分明捧着新沏的上好的茶,却是一副面容严肃的模样,眼神更是阴郁一片。也不知她是刻意问话,还只是顾自喃喃道:“景光,你说说,圣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此,纵然此时他心中有些费解,却也只是犹豫道:“听闻......圣上废了皇太女,立七皇女为新皇太女。”
七皇女唤做许慕言,乃是前些日子才认祖归宗的遗落皇女。圣上这般作为,更是扰得本就动荡不安的朝堂更为。那些早就争产斗乱了大半辈子的老臣们也是被杀了个措不及防。各类派势纷纷重新战队。
可就在此刻,圣上又不知为何突然向邻国下了战书,前线战事当即爆发,边疆传来消息,一下子就死了不少人。
徐家家主只是皱着眉,就算是平日里与她最为亲近的徐景光,也瞧不出她此刻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忽然,她把手中茶盏往边上一撂,茶盏与瓷杯便磕碰出清脆声响。倒是吓得徐景光心中一紧。
“近日天下不太平,你便不要出府了。”说完,她便自正座上起身,轻抚了抚微皱的衣褶,便再不顾别事,径直走向了门外。
徐景光一噎,瞪着眼愣了半晌,却也不敢在她面前继续说些什么。
他看向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同放置于桌面上的还有一个精美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他今日才寻得的药草。
许久,看着自家娘亲早就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他才低低应了一声:“是......娘亲。”
不同于别处世人的悲欢离合,远世山村的院中总是轻松而自在。
午后的阳光总是令人心生倦意,只是晒着,便会不由自主犯瞌睡。
沐浴于暖和的阳光下,闭上双眼。耳畔是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不远处水池里鱼儿跃动的击水声,还有渺远之处传来的一两声犬吠。
自然万物,皆可静心。
陆花间就坐于院中树下的石桌旁,单手托腮,似是在打盹儿。身形算不得消瘦,却也是宛若一伸手便可将他揽入怀间。
见他熟睡了去,刚从厨灶房走出的祁玖便特意放轻了步子,缓缓凑近。
她坐于他身旁的石凳上,凑近了瞧,自家夫郎这难得一见的睡颜便放大在了眼前。
长睫微翘,根根分明。双唇微抿,还有两缕不曾束起的发丝垂落颊侧,微风拂过,便是跟着微微发丝晃动。
也不知陆花间是真累着了还是乏了,瞧着倒是睡得有些沉。祁玖甚至能感受到那绵长的呼吸。她悄悄弯了弯眼眸,原本想抚上他侧脸捉弄一番的手也默默收了回来。
厨灶房内的灶上炖了满满一大锅自家养的鸭肉,正咕嘟嘟地冒着泡呢!用大火煎煮,再熬上几个时辰,保管等到傍晚沈肆和沈伍到家时,便可吃上热乎乎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