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那声音已经沙哑,显然已是无助绝望到了极点。
佳嫔面色凝重地回过头,“丽嫔妹妹,依你瞧,此事可怎么是好?这毕竟是禁地,便是为了搜查,也不能……”
丽嫔垂眼行了半礼,“姐姐,我听那哭声凄惨,像是怕极了,也许宫人瞧错了?这里头好像没有男人的声音?”
宫人腾地跪下去,连连磕头,“奴婢不敢胡说,就算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骗娘娘们啊。奴婢真的看见了,看见有个男人搂着个女人,一块儿走了进去。”
佳嫔迟疑道:“那门上这锁?”
宫人哭道:“许是守门的不知里头有人,怕今日贵人们误入,便锁了起来……奴婢不知。”
“救命啊,救救我,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救命啊!”
里头的哭叫凄惨骇人,叫人听得心里发慌。
不远处明菀和梅茵携手走过来,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丽嫔掩着帕子道:“嗳,别问了,听佳嫔娘娘发落吧。”
佳嫔被架到了火上,此时证明里头确实有人,擅闯灵武堂是为死罪。可她擅自打开灵武堂,也算犯忌,皇上若是追究……她不禁有些痛恨那婢子多事,更痛恨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何处找死不好,偏来这灵武堂。
“依本宫瞧,还是禀告太后娘娘定夺,毕竟今儿……”
“什么事?”
身后传来一声冷斥,将众人目光都吸引了去。
青石铺就的道上,太后身穿赭色宫装,额上勒着同色锦地抹额,缓步朝众人走来。
佳嫔等连忙让出一条路,纷纷跪下来行礼。
丽嫔瞪眼望着太后身边跟随的人,身子狠狠地颤了颤。
“丽嫔,你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跪拜,只有丽嫔还怔着。
明筝抿唇笑道:“暑热难消,娘娘金枝玉叶,在太阳底下久站,怕是累着了。”
她递出干净洁白的丝帕,轻声道:“娘娘,用不用擦擦汗?”
丽嫔理智回笼,忙随众人一块儿拜倒。
明筝看见人群中的明菀,心里石头落了地。
那惨叫声还在持续,越发凄厉可怖。
太后蹙了蹙眉,“是哪个不长眼的?拖出来,送去御前治罪!”
丽嫔心道大势已去,怎料到竟没能算计得了明筝。那报信的宫人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明筝在这儿,那嘉远侯呢?里头的女人又是谁?
太后一声令下,敬嬷嬷带人上前砸开了那锁。
门被推开,一股阴凉凉的冷风从门内吹出来,一瞬激的众人遍体发寒。
跟着门缝里滚出来个裙子湿透的宫人,连滚带爬地扑出来,竟是吓得溺了。
“秦萄?”“怎么是你?”
“秦姐姐?”
几把声音同时响起,众人都认得这人,正是适才给明筝带过路的那位,佳嫔宫里的二等宫人。
“秦宫人,你为什么会被锁在灵武堂?你到这里干什么来?里面可还有人?”
那宫人眼泪鼻涕横流,哆哆嗦嗦扑上前,想抱住丽嫔的腿,“鬼、鬼……鬼啊!里头有鬼,有鬼!”
她的模样实在可怖,好像真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场皆是妇孺,一时也被她所感染,想到适才那股阴风,众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丽嫔急朝后退,“你别过来!”
太后肃容道:“灵武堂乃是皇家禁地,皇上有旨,任何人等不准擅入,把这宫人拉下去,严审!佳嫔,丽嫔,你们带着众人来此,是为什么?”
适才报信那小宫人闻言扑了出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眼花瞧错了人,以为是哪家夫人走错了路来了这里,而且又胡言乱语把娘娘和夫人们引了过来,奴婢该死,全是奴婢的错!”
她重重的磕头,最后磕的那下太重,只见青石上头瞬间溅上一大滩血。
众人小声惊呼了声,太后喉咙里涌起一股腥气,蹙眉强行忍住,别过头来,默了会儿方道:“别叫她死了,适才在场的宫人,全部扣押,一并送到御前,交由皇上亲审。”
说完这几句,太后疲惫地咳了几声,“好了,今儿也累了,散了吧。”
今日一切就在这句话中结束下来。不论众人如何作想,不论佳嫔心里有多震惊困惑,他们都没有机会再多问,再多说。
撷玉阁内,陆筠听见步声,回过头来。
太后摆了摆手道:“今日的事,交由皇上处置,不日便会有结果。”
太后瞥了眼明筝,“幸得你机警,没着了道,怪我,没叫人护着你,提点你……”
陆筠上前,郑重行了一礼,“今日亏得明夫人,陆筠方未铸成大错。”
太后无力地瞭了他一眼,他为什么会上当,为什么险些着了道?还不是为着明筝?
一听到明筝有危险,就什么都不顾,连灵武堂都要闯。太后根本不敢去想,若是今日给他闯了进去,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朝中本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等着瞧他错处,他倒好,沉迷儿女私情,连命都不要了。
太后冷声道:“本宫乏了,你们自便吧。”
屋里帘子垂下来,明筝也感受到了太后的愤怒和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