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如果当年有人对大青说一句“不可”，她的一生、大青的一生是否会有所改变？
“所以，不可以。”
第52章
小梦忽觉得那些不断落在自己身上的恶意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些围聚在她身边的人也不断后退。
他们絮絮道将军来了。
小梦努力睁眼，听见有礼的脚步声。
她渴望是虞夏青，却又担心是虞夏青，她不愿被他看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欲起身整理仪容，可浑身酸疼，怎么都动不了。
温柔又有力的手从身后探来，她身子一轻，被打横抱起。
清晨的阳光落入小梦眼帘，算不得刺眼，却有几分像酒，迷得人意乱情迷。就像小心抱着她的虞夏青的脸。
虞夏青的声音比过去低哑了许多，愤怒被他死死压制：“妩媚夫人，你过来，本将军在此，定保你无虞。梦儿，手可能动？勾住我脖子。”
小梦小心翼翼抬手，欲揽，可手臂肿疼够不着，虞夏青便将她抬高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勾住他的脖子。
甚是欣喜地看着他，目光舍不得挪开分毫。
虞夏青穿着铠甲，长.矛杵在地上。这个时间他本应在演武场练兵。他身上有汗味，有淡淡的檀香味道，马儿在他身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将小梦抱得更紧了几分，虞夏青咬牙切齿道：“一群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女子？”
那群人一阵唏嘘。终有一胆大人油嘴滑舌：“副将军。话可不能乱讲，这两人一个原是娼籍，一个本就是做过那种事。自然人尽可夫。”
听此言，小梦原本勾着虞夏青的手臂重重落了下来，原来在众人心中她还是那个低贱的女子。
所谓的前朝将军的后人到底也不过一个身份。
罗一三写的那些话本中不也有许多名门闺秀被迫沦落的故事？何况是前朝将军，何况本朝已被屠戮得只剩两人。
原本升起的小小的自信心此刻尽数崩塌。
她欲躲，虞夏青却将她抱得更紧。
虞夏青面朝那群人，冷声道：“她二人一个出身名门，因家中变故沦落，多年来始终洁身自好。另一个改籍多年，事发前身份尊贵。即便她二人都是贱籍，‘人尽可夫’这种话也说不得，我大吴曾颁布《吴律》，律法中可未写可随意欺辱贫贱女子！”
那油嘴滑舌之徒又道：“可律法中也未有若是伤害贱籍女子便要获罪的条例。即便不能欺负小梦姑娘，欺负这位秦楼女子律法总管不得！”
小梦本以为虞夏青会据理力争，却不想他却一言不发。
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虞夏青板着脸，嘴唇微微颤抖，终究一声长叹。
那人更眉飞色舞道：“小人没说错，律法中全无规定，对吧？既无规定，便可欺辱。”
小梦觉得虞夏青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他小心将小梦放在地上，解下悬在腰上的小刀丢给她。手拿长.矛，冷面向那群人而去。
慌慌张张抽出刀，小梦集中游离的精神护住身后的妩媚。
她望着那个提着长.矛渐渐远离的身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虞夏青手握兵器冲入围观的人群，使用兵器时小心谨慎，将那些人抵开，却保证那些人不被利器所伤，那群人终于散去。
他反手握枪归来。
小梦拿着刀的手无力垂下，她眼神渐渐模糊。
他用双肩扛起山河，也用手臂保她无虞。
虞夏青扶小梦上马，一道陪着妩媚回到蓝家人的幽禁处。
蓝三嫂与她的儿子被关押在雁渡大牢。
蓝子涵则带着娇妻幼子住在城南一间破破烂烂的小院中，门口有重兵把守。
几人到的时候蓝子涵正抱着一大捆树干枝丫趴在屋顶，小心谨慎添补屋顶的漏洞。
“夜间漏雨？”虞夏青问道。
妩媚含笑点头，眼中泪光一闪，却又很快显露笑意将愁绪一扫而过。与看守的军士打招呼，接过今日配发的一些破烂菜叶，不卑不亢，言行有度。
虞夏青欲进。可若没有虞冬樗的手谕军士便不会放任何人进去。便只与蓝子涵在门口聊几句。
蓝子涵精神尚好，他大笑道自己是苦过的人。而今有饭吃，有衣穿，有勉强能躲避风雨的房屋，爱妻幼子皆在身边，两个孩儿还能在小梦的青园中求学。
甚好。
“只是可怜姐姐。”
说起蓝三嫂，蓝子涵红了眼，他颤声道当日蓝三嫂并无心伤害太子，此事着实是偶然。
“虞副将军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侄儿。蓝某只求虞副将军能帮卑职向皇后娘娘求饶，求她绕姐姐一条命！所有事让蓝某承担便是！”
妩媚沉默。
虞夏青冷笑。
蓝子涵认为尚有机会，便再度恳求道只要放过蓝三嫂和她的儿子，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小梦终于颤声道：“你可付出代价？还可付出任何代价？那蓝媚和蓝无又该如何？不管令姐最初的想法如何，结果都是绑架太子！按照律法要诛灭九族！若是陛下要杀了你全家来换蓝三嫂，你也愿意？！”
蹲在地上，蓝子涵握拳用力锤向自己的头。“姐姐她——无辜！”
妩媚紧紧揽着蓝子涵，冲小梦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