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温柔嗓音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机铃声,是她的电话。二瑞把比甲往他身上一丢,伸手把手机抓在手里,跑到一边去接电话,她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听到语调莫名拖得很长,声音也比平时要低上好几度,听着好温柔。
他穿上自己外套,找到车钥匙,等她电话结束,才开门出去,到门口,却没走,静静站了站,回头问她:“刚刚那谁?”
在他的注视下,二瑞莫名有些紧张,却故作自然:“哦,我的一个医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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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三甲医院的招标,有钱总那位设备科同学的帮助,前期顺风顺水,到了竞争性谈判阶段,只有三家供应商得以留下。三家里面,最有希望中标的两家药企,一家上海A司,另一家则是上市民营药企C司,C司最早发家是在浙江某三线小城市,在做大以后,便将主场转移到了上海。
能够打败诸多同行,与医药行业的航母军舰的集团公司成为竞争对手,C司自然也有它的过人之处,那便是价廉,和舍得砸钱买人情。
这家公司前身只是一家兽药厂,老板的传奇发家史更是令人惊叹。他能够发家致富,靠的全是运气。传说这老板当初只是兽药厂的一名工人,兽药厂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管理层纷纷离职,另谋他路,彼时身为工人的老板很快升任车间主任,紧接着又从车间主任升到副厂长。他升上副厂长后第一件事,眼看兽药做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力排众议,将原来生产兽药的方向转变为人类用药。
在数十年前的中国,医药行业的监管松且乱,特别是小地方,只要是个药厂,就能获得大量批文,这个药不行换个药生产继续赚钱。兽药厂老板最初跟风生产的是感冒药,但是牌子没名气,滞销。又没钱做广告,穷到连工人工资发不出,差点破产时,突然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流感,医院门急诊人满为患,人们也不看牌子了,冲到药店里,是药就抢,跟不要钱似的。
由此,兽药店老板迅速积累到了第一桶金。流感过去,接着跟风生产整容药,结果因为错估市场,导致库存积压。老板天天蹲在仓库里发愁,有一天不知怎么了,忽然心血来潮,把原本以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命名的药品改了名,类似于把甲硝锉注射液改成“美白童颜水”这种,结果一下子就火了。卖到飞起。
第二次成功跟风,老板完成了财富的积累,不再满足于做小地方的鸡头,遂把主场转移到了上海。
之后数年,随着整容市场的繁荣,市场上出现的童颜丸、针、水也越来越多,竞争激烈似战国时代,钱越来越难赚,老板一拍脑袋,果断放弃整容药,改做肿瘤仿药。
随着国家对药品批文审批日趋严格,批文越来越难拿,老板便停止跟风,开始专注于肿瘤仿制药,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仿药做到了极致,其中有一款无菌注射剂,甚至出口到日本去,卖给日本药企。
日本国家药典中对于很多药品的规定,是世界各国目前已公布标准中最严的“国家标准”,然而C司却能够达到他们近乎苛刻的标准。自从打开日本市场,C司在领域内名气越来越大,营收节节攀升,业务扩展到医疗器械这一领域,和A司这种称霸宇宙的集团公司站在了同一招标现场,成为竞争对手。
A司质优售后好,C司价廉肯听话,两家各有优缺点。在招标现场,院长迟迟定夺不下,在几家供应商之间摇摆不定,这家谈好下家谈,下家谈好这家谈,三家厂家,反复谈判。设备科主任有钱总的关照,从招标开始,就一直倾向A司,但最终拍板要哪家,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上面除了院长,还有领导一堆。
竞争性谈判前面两天,大伟把瓜少从上海紧急call到哈尔滨来,当晚通过钱总,把设备科主任请出来吃了一顿俄罗斯菜。餐厅是钱总根据科主任的喜好帮忙订的,会所制,客人不多,地点颇隐蔽,人均消费高,大包客人可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俄罗斯与乌克兰舞娘们跳电臀舞。
二瑞点完餐,酒水刚上,一队蒙面纱的热辣舞娘便鱼贯而入。花重金点来的这群舞娘眼睛大大的,屁股翘翘的,嘴唇红红的,身上香香的,个个性感又迷人。一群男人喝着小酒,被漂亮的外国舞娘环绕周围,现场气氛相当好了。
舞娘们台上两支舞跳完,竟然纷纷离场,一个个贴身跳过来,科主任开心死了,就拿了钞票往她们胸衣里塞,超级嗨。
杯觥交错间,终于谈到正题。科主任喝多了,心情正好,且有钱总在,他也不好拿腔作调,就说:“我是想全部用你们的设备,但是没办法,你们两家差价太大了。再说人家准备的时间比你们长,对这次招标也是势在必得,我们上面几个领导估计已经被他们搞定得七七八八了,上面压下来,我也没话说,所以这次结果多数是你们两家共同中标,没跑了。两台大设备,血液净化和ECMO用你们家,几台监护仪,两张床,还有一批耗材用他们家。”
科主任如此一说,一旁的大伟心里就有了数,对这个结果挺满意。虽是两家共同中标,自己的ECMO一台百万起步,C司的监护仪和病床10万到顶,所以大头还是自己赚,C司顶多跟着喝口骨头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