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沅道:“我没见着蛇。”
赵洵笑道:“蛇没见着,倒见着鸡蛋了。”
适才两人走过的院里,每间屋子的横梁角落,都靠着一个鸡蛋,看尘迹,放了不止一两天。
阿沅疑惑,是谁和她想到了一处?
阿沅道:“没有被蛇咬破的,每一个都完完整整。”
赵洵道:“看来这院子里的蛇,不吃鸡蛋,只吃人肉。”
阿沅道:“洵儿的肉一定很好吃。”
赵洵微微一笑,道:“要看它有没有能耐吃了!”
说着赵洵忽而将扇子朝竹林梢头掷去!只听“哎呦”一声惨叫,凭空跌下一个瘦瘦的乞丐来。
那扇子转眼又回到了赵洵的手上,像从未飞出去一般。
那乞丐捂着肚子要跑。
阿沅轻身一掠,剑已指在了他的喉咙上。
不偏不倚,不深不浅,吓得那乞丐动弹不得。
赵洵缓缓走上前来,向那乞丐道:“我问,你答,答不出来……阿沅,答不出来怎么算?”
阿沅道:“答不出来喂蛇。”
赵洵“唔”一声,道:“我听闻有一种蟒蛇,吃人前,爱伸长了身子,阿沅可晓得缘故?”
“什么缘故?”阿沅道。
赵洵一顿,道:“蛇要量人的缘故,若一般长,吞下去正好罢。”
“妙!妙!若这人也有蛇机灵就好了。”阿沅道。
赵洵向那乞丐问道:“你有蛇机灵么?”
那乞丐郁结了……
流年不利呀流年不利!光天化日,他竟撞见了两个暗天夜叉!
乞丐连连点头。
赵洵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师从何人?”
那乞丐见眼前这位公子转眼又如春风般和煦,有些恍神,又有些心惊,道:“在下郁英,今年十七,没有师门。”
赵洵轻叹一口气。
阿沅的利剑眨眼就挑断了郁英头上一大缕青丝,飘落在地,十分触目!
赵洵冷淡道:“再有一句不实,剑不留情了。”
郁英觉得后背一寒,心肝跳到了嗓子眼,呀呀半天,道:“……在下郁英。”
赵洵点头。
“今年十七。”郁英道。
阿沅点头。
“没有……”郁英顿住。
赵洵目光灿灿,阿沅目光灼灼,齐齐看着他。
郁英道:“不是我存心说谎,是师傅他老人家没告诉我他的大名。”
“好罢!”阿沅松了口,问道,“你在裘家有多少时日了?为何而来?那梁上的鸡蛋是你放的?”
郁英忙道:“自裘家人一个月前搬走,我就在这住了一个月。我来是因为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做乞丐的,要的是片瓦遮头,最不怕的就是蛇了。还有,那些鸡蛋是我放的,从裘家的厨房里拿的。”
阿沅点头,又问道:“你鸡蛋换过没有?”
赵洵也有一问,缓缓道:“你捉到裘家的蛇没有?”
郁英看着眼前这两人,锦衣华服,绮年玉貌,不在家纳凉消暑,跑到裘家来做什么?又为何问得这般热心?
郁英想不明白,只能老实道:“我自来就没换过鸡蛋,更没见着蛇。”
阿沅不解,自言自语道:“那裘家的人为何要搬走?门口又为何贴着告示?”
作者有话要说:
☆、长夜之祸
阿沅解不开,赵洵将扇子轻搁在郁英的肩上,道:
“你说。”
这一搁有千斤重,郁英心里长叹,嘴上忙道:
“裘家上下,除了下人之外,统共就五口人,大少爷、二小姐、二姑爷、三少爷、表少爷。四月某一晚,裘家的大少爷,躺在北院的竹椅上纳凉,被毒蛇咬中手臂,死了;五月某一晚,裘家的表少爷,在后院亭下歇凉,被毒蛇咬中颈部,也死了;六月某一晚,裘家的二姑爷,在南院的房里歇息,被毒蛇咬中后背,还是死了。
裘家接二连三地死人,虽然请来六、七位捕蛇人,竟寻不出一条毒蛇!其后,裘家二小姐只能带着尚未成年的三少爷,搬出裘家。至于门口的告示,正是裘家人临走时贴的。”
三个月之内,裘家三口被蛇咬死。
赵洵道:
“你对裘家的事,为何这般清楚?”
郁英吱唔道:
“因为在下曾经偶然……十分偶然……嗯,极其偶然地……光顾过裘家的厨房,是而,裘家上下的事……”
赵洵道:
“原来如此,不知裘家这三人被蛇咬死时,可还有旁的人在场?”
“都是独自一人,没人瞧见。”
“裘家二姑爷也是?”
“听闻当时,二小姐正陪三少爷在正院书房攻书,等她回南院时,二姑爷已死了。”
“这三人的伤口如何?你可见着?”
“伤口两点乌黑,和蛇咬的一致。”
“那三人葬在何处?”
“葬在镜湖边上,裘家的祖坟,不过近来又有一件事。”郁英为难道。
“何事?”赵洵问道。
“因半月前一场暴雨,裘家祖坟塌了,听闻棺材尸首都被冲进湖里!而那镜湖近来闹鼋怪,那食人鼋端的厉害,一些打渔人家只在舟中熬了些鱼汤,被那些鼋怪闻见肉香,一只只浮上湖面,打落渔船,将人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