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淋浴间转移去房间的空当，何霜还想起问：“你去哪儿学的这些有的没的？”
徐元礼当然不会告诉她，蒋斯微书房那么大，至少有五分之一的珍藏是男女之事，画本、话本都有。彼时年少，即使蒋斯微极力推荐，徐元礼全把那些东西当猎奇看，后来何霜出现，徐元礼再去蒋斯微家看那些图画与文字，脑中便突然有了想象。
若非心生这许多杂念、不该有的想法，怎会需要时时克制？
第74章 番外二 讨论
如果事情不是真实发生，何霜以前是断然想不到自己会在一场激烈床事后，还能有余力坐在电脑前做Excel表的。
当时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何霜坐在书房书桌前对着表格写名目，挨个记录舟口镇暗门测试表。
徐元礼坐在一旁看她做表。
“我记得我当时是抱着东南。”何霜仔细回忆道，“但我完全不记得它怎么从我怀里脱出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呢？”
徐元礼的眼神一直锁定在盈盈电脑屏幕上，对何霜的提问，他很快答道：“不曾记得。”
“上次元轸也说，不记得我怎么消失的。”何霜讷道，“我没有带表，没法计时，不确定中间是不是有一段空白时间。”
“空白时间？”徐元礼神情疑惑地转向何霜。
“就是大脑空白，对周围失去感知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得有这样一段时间，否则没法解释。我明明抱东南抱得很紧，活生生的一个生物从手里脱开，这个怎么会没感觉呢？”何霜百思不得其解，“我现在怀疑，我们以为穿越暗门很快，就几秒钟时间，实际上可能远远不止。下次得带表测测。”想到这里，何霜一扭头在表格上“物品测试”栏里打出“手表”二字。
一段静默的记忆回溯时间，室外雨声淅沥不停，室内潮湿黏腻。何霜感觉体热，只简单穿了件背心，忽又想到一处要点，转面向徐元礼，却见他匆忙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何霜心下好笑，强力压下刚起的兴头，继续说正事：“两边穿越除了一边是逆流一边是顺流之外，还有个不同之处。”
徐元礼盯着电脑屏幕，闷声吐出个“嗯”字。
何霜一边抬手敲键盘一边道：“从这边去舟口镇，如果不符合暗门判定标准，我们就过不去。但从舟口镇来这边，不符合暗门判定标准的人或物品会直接被扣下来。比如东南和小鸭子，还有之前的船和其他人。”
“是。”
“为什么一道暗门有两套通行法则呢？奇怪。”何霜脑中思索良多，等到一行字敲完，手指仍悬停放在键盘上，半晌没收回来。
直到发现徐元礼凝视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何霜也看向自己的手指方向，道：“好奇我怎么打出来的字？”
徐元礼眨眨眼以示肯定。
“想学吗？”
徐元礼转眼看她，两人视线相触，何霜身体一阵控制不住地莫名战栗。她禁不住将手伸去轻抚他的脸，沿着脸侧的曲线，指尖来回勾勒，她知道这样能让他痒。
“上次没查到郭先生的信息，因为不算他的亲属。现在你过来了，毕竟是你的曾曾外祖父，要不要——”
徐元礼凌空捉住她的手，按住，道：“我也不算他的亲属。”
“啊？”
“去舟口镇之前，郭先生已经成亲，育有一儿两女。”徐元礼语调冷静地说。
何霜露出惊愕表情。“那他和那位蒋小姐？”
“郭先生日记记载说是，”徐元礼顿了顿，“婚外情。”
何霜震惊情绪更多，心知那个时代婚外情不算大事，所以即便震惊，她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评价。只是郭先生在镇上一向是个伟光正的人，却没想到私德竟也有缺。
“不对，”何霜从徐元礼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你们舟口镇对婚外情、三妻四妾是不是看得很平常？”
“为何这样说？”
“因为我们这边奉行一夫一妻制，重婚犯法，以及婚外情也好、出轨劈腿也好，都是很糟糕的行径。”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何霜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非常糟糕。”
在何霜的注视下，徐元礼神情未见有多少变化。“舟口镇自划入方外，风土人情变了许多，尤其是人口锐减，一夫一妻已属难得，即便是镇上最富有的元家，也不敢三妻四妾。所以，婚外情在镇上很少见。”
“说到底，你们一夫一妻是为了繁衍后代，所以按均分配。”
“最初或许是，”见何霜脸上浮现出不认同的意味，徐元礼不由得解释道，“慢慢便不是那样了。郭先生来镇上住过一段时日后曾表示过，舟口镇人已独立发展出一套处世哲学，彼时方外流行女子解放，都只是在特定阶级，尚未延伸到普通百姓，舟口镇却已率先实现了这一解放。好比我母亲，她可以自由选择做一名大夫，凭本事赢得声望，同男子享受同样的礼待。”
“可是像你母亲那样的，在舟口镇，明明很少。我说一个最简单的观察，你们镇上老先生那一派也好、镇长那一派也罢，是不是都是男子？”
“是。”
“这不就得了。”何霜道，“你们镇德高望重有权有势的都是男人，单从这点来说，女子就没有和男子享受相同待遇。”
“这点，郭先生手记里也有记载。”徐元礼不疾不徐地说，“因划入方外无法商贸自由的缘故，舟口镇尚停留在农耕时代，女子选择范围很小。比如你见过的曼曼，她在农事上强过男子，然而举镇上下，曼曼这样的女子只有一个，并非镇上不许女子务农，实是力所不迨。至于权势一说，缘由相同，我母亲几次三番受邀参加论道，她统统回绝，足可见得并不是镇上不许女子参议大事，而是她们自己不想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