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说法显然安抚了徐致和蒋斯微,两个青年小伙脸色瞬间缓和下来,互相交换着眼神,大约在想该说什么。
“不能预知是否危险的事情,你的兄弟朋友不能涉入,我就可以涉入了?”何霜抓住了徐元礼话中的漏洞。
这句反问当场打碎徐元礼的镇定,何霜难得地在他脸上发现一缕少见的慌乱。
“哈哈哈哈。”蒋斯微的爽朗笑声毫不客气地应时而来。
何霜瞥了他一眼,复又紧盯徐元礼,“我是女人,体力和体能天生比你们男人弱,何况我还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感染风寒,我这么废,你倒是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没忘记过我呢。”
眼见徐元礼脸上的慌乱越来越明显,何霜心下只觉得大快人心。虽然心知他绝非故意带她涉险,但能见到他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一大乐事。何霜简直想拍拍他的脑袋安抚他,别紧张,我其实是开玩笑的。
“元礼很看重何姑娘你的学识,带你出入险境,无非是想知道镇上这一切神怪之事的缘由而已。”好心人徐致及时出手搭救道。
蒋斯微也说:“徐元礼向来眼高于顶,镇上没几个人他放在眼里,却处处带你一起,分明是很瞧得起你。”
两人话说成这样,徐元礼更不自在,低头咳了咳,避开何霜的注视,转而道:“不知不觉竟有些饿了。”
一直环抱双臂而站的蒋斯微闻言又笑出声来,手一松,指向前方一处大石,道:“去那儿坐坐吧。”
到得大石处,四人分散而坐。徐元礼说自己饿,其实也就掏出炊饼掰着吃了两口,听徐致和蒋斯微说了些镇上情况后,徐元礼忽然将目光转向何霜,神情认真地说:“你方才问为何我们不继续上山,可还记得我为什么带你进密林?”
经他提醒,何霜陷入回忆,很快,她想起他的原话,“你说带我去看无人生还的缘由?”
徐元礼递了道肯定的目光。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之前上山寻找出口的人,他们有可能不是无人生还,是找到了出路,只是没能再回来?”
何霜的话使徐致和蒋斯微双双陷入思考。
徐元礼刚掏出水壶便回话道:“郭先生提出过这一设想,始终未得到证实。昨夜你说,成百上千年来,那边除去《桃花源记》,你从未在任何史料上看过此类文章,若舟口镇人果真逃出生天,怎会不留一点记录?”
“怪不得你一大早带何姑娘上山,”徐致思忖着说,“原是有这样多的谜题要解。”
“为了解谜,完全置我安危于不顾呢。”何霜适时打趣道。
徐元礼差点被水呛住,缓了缓,道:“在日间,只要进出山林不太深,便不会有太大危险,郭先生早年寻找暗门,已经试验过多次。”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刚刚一直往里走,会发生什么情况?”何霜续问。
“郭先生并未找人试验过,他那时是用绳系了狗,将狗逐入林中,这片密林是上山必经之路,狗若能行,人也必定能行。”徐致接话道,“经过许多次试验,狗都在半道受惊而返,任怎样驱赶,它都不肯前行。先生判定前方有危险,禁止村人上山。时有三个不知死活的方村人,不肯相信先生的说法,违反禁令,带了干粮和火把趁夜上山,村人等了他们七日、十日……无一人下山。”
何霜认真听完徐致的讲述,目光转向徐元礼,正好撞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撞上的当下,徐元礼连忙闪避,何霜心中暗暗好笑,道:“刚才上山的时候,你说山上很多奇怪的动物,你们有怀疑过是山上动物吃了村民吗?”
“郭先生在时,验证过这个可能。”徐致再次答话道,“他将一些猪肉放置在密林入口,带村人藏在暗处,整个日间,都不曾见任何动物出来,但是一夜过去,肉便不见了。”
“所以你们怀疑山上危险的动物是夜间出没?”
“显而易见是这样。”蒋斯微说。
山风适时吹过几人坐的地方,何霜仔细将脑中的信息连接处理,结合刚刚密林所见,道:“这座山是海底山,山上有很多奇怪的动物,而且山上入夜难行,密林外放的猪肉过夜就被吃掉,这种种现象确实可以说明,山上确实存在大型危险动物,就像你们郭先生说的,可能是海底动物变异而成,还有我刚刚在密林里看见的大鱼——”
“那大鱼是幻象。”徐元礼道。
“我觉得那不是幻象。”
徐元礼朝何霜投来专注的目光,不止他,林中另两人也同时凝神看过来。在这三道期待的目光下,何霜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我们现在坐的地方,这座山,很有可能就在海底。”
“怎会?”徐致率先发出疑问。
“舟口镇是一块巨大的物理世界,不可能只有一个对外连接点,河道那个暗门连接的是我们那边的河道,那么这座山,很有可能连接的那边的海。之前那些上山寻找出路的人,确实有可能是被山上野兽吃掉,但不排除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找到了暗门,只不过山上的暗门不是出路,是死路。”
“为何是死路?”徐致又问。
“如果山上的暗门连接的是海,那以深海的压强,”何霜徐徐道,“哦,压强是一个物理概念,你们可以想象游泳的体验,普通人可能最多下到十几米便会呼吸困难,如果是深海,深度至少一千米以上,人类不可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