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把什么都处理得十分水到渠成,不留痕迹。
从来不会让女人难堪。
趁周菀妙离席片刻,南烟扶着凳子边沿儿,靠近了,同身旁的怀礼耳语:“你刚,是不是跟你妈妈说什么了。”
怀礼温和地凝视她,笑一笑,靠过去。
南烟又凑近自己的耳朵。
他柔热的呼吸,与温润嗓音一齐落在她耳边,“我说——”
“……嗯?”
“如果,她要一直在餐桌上问你什么,那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这顿饭我们不吃也可以。”
“……”
南烟一怔,这样威胁似的玩笑话,居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怀礼的目光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趁她愣然,还为她夹了菜放她面前的碗里,“吃点这个吧,我炒的。”
南烟无奈地一笑。
终究是觉得自己幸运。
他这样向来成熟考究、一丝不苟的男人,人生有几回为了女人变得这般幼稚呢。
南烟刚将菜放入口中。
才刚尝到味儿,怀礼却是又有点儿威胁似地朝她眯了眯眸:“不好吃不能现在告诉我,没人的时候再说。”
哼。
还真是要面子。
满桌人来了个全。
除了怀野。
开饭前他临时出去一趟,据说是乐队的事情。雪太大,路又滑。程宴北出门开车送他。
怀兮听到南烟与怀礼方才的对话,装模作样地夹了一筷子怀礼炒的那盘菜,立刻说:“——好难吃啊哥,好久不吃你做的饭了,怎么退步成这样?”
怀礼淡淡瞥对面的怀兮:“不好吃就不要吃。”
“你做了菜怎么不让我吃,光给我大嫂一人吃吗?”怀兮很不服气,还笑吟吟地问南烟,“嫂子你说,好吃吗?”
怀礼死好面子的眼神扫下来。
南烟简直要笑得肚子疼,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实说了句:“嗯,其实挺好吃的。”
怀礼这才面色稍霁,弯了弯嘴角,朝怀兮很得意地一笑:“听到了吗。”
“没有——”
过了会儿周菀妙又端来一道港城当地的特色蒸菜。盘子很烫,几乎拿不住,怀礼起身,用餐布垫着手接过来。
放到桌上。
一阵香气扑鼻,南烟舌底生津,突然又猝不及防生理性地反胃,她立刻捂住了嘴巴。
怕自己不礼貌,喏喏道:“……不好意思,卫生间……卫生间在哪里。”
怀礼赶忙带她去盥洗间——谁知他们才离开,这边立刻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怀兮的胃里也翻江倒海。
她赶忙从座位弹起,冲向卧室套间的卫生间。
周菀妙愣然一刻,喃喃着。
“哎哟,我忘了……家里两个孕妇呢。”
“这还好有两个洗手间哈,不然怎么办呢……”
南烟又是什么都没呕出来,却是涕泗横流的。怀礼在身后轻轻拍她的脊背,心疼地问:“怎么样。”
南烟摇摇头,漱了口,埋头到他怀中,“……怀孕好难受啊。”
嗅着他的味道她居然好多了,仿佛有镇定剂的效果。他胸膛炽热温暖,她脸颊贴上去,很舒服。
怀礼温柔地抚她的脊背,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她了,只连连道歉着说,“都是我的错,让你受罪。”
南烟抱了他一会儿,听到他这么说登时破涕为笑。
她好了点,搡了一把他胸口,抬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那我也有错啊,那天我没告诉你我不在安全期。”
她的脸颊于是被他轻轻捏了捏,他的神情有点儿危险,轻笑:“看来你也有点故意?”
往出走,怀礼问她:“刚才说的真话假话?”
“什么?”
“我的菜,”怀礼挺在意,也是真的好面子,真是准备私下跟她聊这事儿的,“不会真的很难吃吧。”
南烟用面巾纸擦了擦嘴巴,笑盈盈,“——老实说。”
他神色沉了几分,笑容也挂不住了。
“你说实话宝贝,难吃?”
“当然挺好吃的啊,”南烟横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要面子?”
.
再次回到餐桌。
周菀妙还挺紧张,先对南烟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南烟,怀野爸爸今天要回来,菜是他最喜欢吃的,我多做了点儿,本想让你们尝尝咱们的港城菜呢——怀礼也好久没回来了。”
南烟体谅地笑笑:“没事儿的,我才应该道歉的,对不起阿姨,辜负了您的好意了。”
周菀妙觉得她不娇纵,还挺懂事,“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来了阿姨再做给你。”
吃了一会儿了。
周菀妙这时有点儿心急了,看了看表:“——哎哟,这怀野怎么还不回来,地方也不远啊,”又催促怀兮,“兮兮,你给程宴北也打一个,饭都没吃就跟怀野走了。”
才说着。
这时听到了敲门声。
“——来了。”
怀兮正要放下电话。
门把手一动。
却是怀兴炜进来了。
怀礼和南烟他们面朝着大门的方向。
怀兴炜在门边换鞋,说了句:“我回来晚了,你们都吃上了?路上雪太大,堵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