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忽然抬头，眼神幽深冷冽，“再说话，出去。”
“陆景然，我们……”
“闭嘴！”
陆景然冷眼瞧着眼前几个男生，记住那几张脸，随即头一歪，继续睡觉。
晚自修，聂臻拿着自己月考的卷子开始做错题收集，写着写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臻臻别哭，这次没考好，下次还可以努力呀。”
聂臻一愣，抬头看了眼同桌，发现赵小绵正戴着耳机偷偷听歌，根本没说话。她又看看四周，所有的同学都在低头写作业。
“臻臻，我在这里啦。低头，你低头看看我呀，我在你手上。”
聂臻此时手上拿着的是数学卷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所以……刚才的声音是……
聂臻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轻轻叹气：看来我已经丧到出现幻听了。
“没有哦，臻臻才没有呢，就是我，我是数学卷子呀。”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声音也一并响起来。
“臻臻，臻臻！我是英语卷子，你上午在我身上落了好多眼泪，我差点都湿透了。”
“臻臻，我是语文卷子，你的基础不好，前面错很多，但是作文写的非常棒哦！”
“臻臻，我是物理卷子……”
“砰——”
安静地教室里忽然一声巨响。
聂臻一时吓到，直接划落了身旁的书本。
掉下去的是本词典，此时苍老沉闷的哀痛声钻进聂臻耳朵里，“哎哟喂，我一把老骨头了，这么一摔，差点半身不遂。”
其他的书本纷纷点头，“是呀是呀，词典爷爷很老了，摔一下很容易摔破的，臻臻赶快把词典爷爷捡起来。”
聂臻手忙脚乱捡起自己的词典，之后她再也没有心思订正错题集了。一整晚自习课，她都在默默地和自己的书本卷子们说话，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她才勉强接受这件事。
她的书本们开口说话了。
尤其是她的那些教材书，信誓旦旦和她说：“臻臻，你别怕，从明天开始，我们给你讲课，你下次月考肯定会进步的。”
*
聂臻只带了词典回家。据她的书本说，词典年纪大了，差不多和人类七八十岁的老爷爷相当，它更喜欢回家睡觉。
“臻臻，你不用害怕，能听到我们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事情是你意想不到的。孩子呀，你要学会淡定。”词典一副长者态度。
聂臻心不在焉，随口应着，骑着自行车赶紧回家。
她现在还有些飘忽，接受是接受了，可是总觉得不现实，说不定第二天一早醒来，这事情就像根本没发生一样。
这一晚聂臻破天荒没学习，一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早醒来，发现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她绷着的心一瞬放松，“什么嘛，果然是我的幻觉而已。”
“啊——救命啊——臻臻，救救我！”
客厅忽然传来嘶声力竭的求救声，聂臻吓了一跳，穿着拖鞋就往外冲，到客厅一看，她弟弟聂阳在那儿。
聂阳今年三岁，非常爱玩，最喜欢搞破坏，此时他的手上就拿着一本厚厚的词典，已经在开始用蛮力撕扯了。
词典被撕扯外皮，痛的一阵阵倒抽气，哀求，“臻臻，臻臻，救我。”
聂臻一个激灵，这声音她认识的，就是昨天晚上和她聊了一路的词典。
再仔细一看，昨晚上她放在桌上的词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她弟弟拿走了，此时就抱在怀里撕。
“聂阳，不可以！”
聂臻赶紧上前，一把将词典抢回来，小心翼翼的抚平被撕的翘起来的一角。
聂阳正玩的高兴，手中的词典就是他今天的新玩具。如今玩具被姐姐抢走了，立刻哇哇大哭。
姚若梅买菜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儿子坐在客厅哭的厉害，顿时心疼极了。
“阳阳不哭，噢噢，阳阳最乖了。”姚若梅抱着孩子哄，等问清楚前因后果，直接对聂臻骂，“不就是本词典么，多少年的老东西了，被你弟撕了也就撕了，你犯得着和他一个孩子置气！”
“妈，我不是……”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桌上有零钱，你赶紧拿了自己去买早点，我还得哄你弟弟，没空给你做早饭。”
姚若梅抱着儿子回屋，聂臻目光一直追随，直到啪一声关门声，将她思绪拉回来。
“你没事吧？”
聂臻不敢相信，原来昨晚那一切竟然都不是梦。她怀里的词典，真的在说话呢。
聂臻带着词典去上学，这一次是真的接受了。
“你这样子不行，我们去一趟小卖部，我买些东西给你包扎一下。”聂臻抱着词典，语气心疼。
她本来就特别爱护书本，这本词典从她小学开始一直陪伴她，差不多快十年了。
如今知道一直陪伴的书本能够和她沟通，拟人化之后的它们，几乎就是她的家人了。
聂臻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卷透明胶，一把剪刀，另外还选了一张漂亮的书皮。
“等回去把聂阳撕开的部分黏贴好，我再给你包上一层书皮，以后我会小心保护你的。”
词典很感动，觉得自己老年生活有保障了，“臻臻真是个好孩子，以后语文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