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车，何阳铭一直陪在她身边。
“何少，您这个时候来是来找棠先生的吗？”阿姨迎了出来帮忙开门一边问道一边偷偷看向他身边的少女，这个女孩跟棠夫人有那么点像……不过是被何阳铭带过来的人，应该是何阳铭新交的女朋友吧？
何阳铭一边伸手牵着自家已经开始走神的表妹，脸上挂上了应付的笑容，“是，姑父他在家吗？”
“在在在，就在楼上。”
这句话话音刚落，那个女孩径自走向了楼梯，那从容熟悉的模样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她……”阿姨蹙眉，这也太没规矩了吧？不过是个被人带过来的人而已，怎么能这么……
这个表情就让人不太舒服了。
何阳铭耸了耸肩，状似无意地道，“哦，或许你应该称呼她为小姐。反正等姑父姑姑百年之后，这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阿姨：？？？
何阳铭微笑。
棠柔走上了二楼。这里每一寸她都还记得，原本以为都已经忘记了……她的脚步停了一扇门面前。
二楼在自己房间旁边就是棠萱的房间，门上没有锁，棠柔定定地看着门，缓缓地推开了，这门已经好久没有被人开过了，这次才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都是灰尘，这一开就像是开起了微微泛黄的记忆。
不远处的地板上仿佛坐着两个孩子，正在说着悄悄话。窗外的阳光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也显得格外柔和。
“姐姐，你喜欢司故吗？”
“不喜欢。我准备留给小萱做童养媳。”
白白嫩嫩的女娃娃双颊绯红，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是姐姐的童养媳。我才不要！”她忽然很小心地问道，“那姐姐，你喜欢我吗？”
“还行吧。”大一点的女娃娃皱了皱眉，“只要不要总是哭就好了。”
女娃娃也学着她皱皱眉，不服输道：“我对姐姐的喜欢也是还行！”过了一会儿，她又凑过来，声音软软糯糯，小声地如同在说着一个秘密。她说。
“其实比还行，多一点。”
“多一点点。”
那年母亲带着自己离开的时候，棠萱在后面追了好久，一直哭一直追，撕心裂肺。
棠柔慢慢弯下了腰，捂住了嘴，泣不成声。
☆、38、第 38 章
在这个棠耐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真是……
何阳铭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走出房门的男人，棠耐这人哪怕人到四十多岁, 也依旧风度翩翩。棠耐乍一眼看到了走廊上的人影, 心里一惊, 但很快就缓了缓神, 一脸诧异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何阳铭。何阳铭可是何家的继承人, 对自己也一向是爱答不理，这次居然出现在这里？
“阳铭，你什么时候来的？”棠耐扯开了一抹笑意, 不着痕迹地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要是想来找我的话可以提前给我打一个电话……”
要不是自家小表妹，他才不想来这个地方。何阳铭伸了个懒腰, 眉眼弯弯道：“我倒是没什么事情要找姑父，我只是把一个人送回来而已。”
把一个人送回来？现在还能有什么人能用‘回来’这个词。棠耐看向了唯一打开的那扇门，没有说话了，就连脸上虚伪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棠柔……自己唯一的一个孩子了。棠柔此刻正站在门口，和她母亲肖似的精致眉眼平静淡漠，像极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母亲的样子。
一瞬间, 还真的以为时光倒流了。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何婉，棠耐知道更多事情。当年棠萱第一次病发的时候，是他去找了棠柔……也知道为什么棠萱会放弃。这种病转移复发之后生存的概率本来就低, 比起那样疼痛的折磨，或许对棠萱而言，死掉才是解脱。
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没说, 任由一群人骂她恶毒，说她毫无人性，所以现在也越发难以面对这个孩子。
索性棠柔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毫无情绪。她转身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何阳铭。何阳铭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是一本笔记本。上面有着可爱的花纹，却满布着灰尘……在小老虎的头顶上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棠萱。
棠萱的日记本。
何阳铭怔住了。
“把这个给司故吧。”
给司故？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底微寒。当初这些事情特别复杂，连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司故或许喜欢上了两个人。一个是棠柔，一个是棠萱。所以他在棠萱时候才会表现出那个模样……
他翻了几页，表情越发僵硬。
但如果把这个给司故……何阳铭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司故不就完蛋了！要知道司故心中的白月光……卧槽，这招狠了点吧？
他看向棠柔，“要不……”
“恶毒这两个字太重了。”她抬眸，静静地看向何阳铭，声音轻柔婉转，“我想还给他。”他喜欢自己，却始终没有相信过自己。他喜欢棠萱，也从来没有真正袒露过爱意。棠柔当然知道，对于她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司故看向她和棠萱的眼神？
人可能会爱上两个人吗？会的。只是那两个人都不喜欢他。
“他已经成年了，说出口的话就该承担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微敛，少女偏着头轻笑了一声，声音冷酷而残忍：“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他看我的眼神，懦弱得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