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也死了,那么,原计划继续。”最终,老梁还是妥协了,怒视了一眼围绕着的众人,抬脚将陈皮一脚踹了过来。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会遭报应……”
陈皮狼狈地摔在地上,很快便被捆绑住双手架到了满是前人留下血污的桅杆之上。他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口中却仍在低身说着怨毒的诅咒。
没有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只是一个新人啊,就算这次运气不好,再不甘又能有什么用呢?
见结果已定,赵以归牵动着脸皮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凑到了白禾溪身边。“对阿芙的死,我也同样很难过,毕竟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她……诶对了,不过你说啊,这每一个被自己的同行硬生生为了活命而推出去‘献祭’的行刑官们,他们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啊?”
“肯定是不甘吧,不过弱肉强食也没有办法呀嘻嘻嘻。”白禾溪目光直视前方,这样说道。
“不甘啊……”赵以归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声,“阿芙死时却也应该是这样的心情吧,渴望着有人能来救她,能拉着她脱离绝望,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人。”
“不会有人来救她,就像,不会有人来救燕组长。”
“……”
“哈哈哈,说笑呢。”赵以归兀自开心地笑了几声,抬手拍了拍身边男人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弱肉强食嘛。相信阿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白禾溪上挑眼睑始终注视着眼前的桅杆,哪怕是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手掌之间不断有和着暗红的齑粉漏下,最终被扬在了海风里,再也寻不见了。
“啊!!”
锋利刀刃在陈皮皮肤上划出长而深的十字伤口,特殊火焰很快被点燃,一切就像是之前几次那样有条不紊又习以为常。一边阿霖手中的箭弩举了又放下,最终还是咬着牙没有说什么。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你们所有人,都会,一个也逃不了,会遭报应的,报应报应报应报应……”
在最初的那阵子疼痛过去之后,哪怕是接下来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与超高温的烈火都没有让陈皮再惨叫一次。他的神情依然因为剧痛扭曲着,但似是找到了更好的转移注意手段,他低垂着头,口中不断念叨着心底最深处的怨毒与恨意。
叶情站在亚薇特身边抿了抿唇,突然感受到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立起。
二十分钟后,除了陈皮已经开始肉眼可见的虚脱与诅咒之外,场面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看来你那位‘故人’是猜错了。”
老梁冷笑一声,扬声朝着白禾溪讽刺道。“这件事告诉我们,故人已矣,就不必再挂在嘴上念叨了。”
白禾溪抬脸笑着没有说话。
“行了,差不多就扔海里去了,这个也错了。”
众人十分有经验地将陈皮的绳子从桅杆上解下来,叶情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手中抢回来的机械枪。
“嘶!”
正在这时,解着绳子的行刑官突然手一烫往回抽了一瞬,正想着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飞溅的火花,下一秒,牢牢捆绑住干瘪人形的绳子兀自燃烧起来。
众人面色一凝,集体往后退了几步。
陈皮脚下火盆中的烈火突然一下子窜起!直至升高到了与桅杆顶端都要持平的位置,这下子,连仍在互相争斗着的海盗与水手们都不得不放下积攒多年的怨气,惊异地看着眼前到处都透着诡异的景象。
“成功了,成功了……”
青白川卸下扛着的长刀,注视着眼前异状喃喃道,紧接着,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船上一半多的海盗与水手纷纷膝盖跪在了地上。他们放下手中互搏的武器,个个脸上带着神迹恩典般的狂热。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队伍中的行刑官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一群人如同朝拜神迹跪拜下来,陈皮身处窜天的大火中,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硬生生撕开了干裂的嘴角。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咳嗽一边大笑着,直至火焰从他伤口里榨干了最后一丝血液,他眦着眼眶头一歪倒在反绑着的绳索中间,再也没有醒过来。
“还真是陈皮?难道说叶情没有吃苹果吗,那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黄生看到这一幕,皱着眉悄声跟一边的赵以归说话,后者沉思般盯着干瘪的尸体看了一会,道:“他把我们给叶情准备的苹果吃了,不过也没关系,谁吃都是一样的。”
“说得也是。”
“喂,大副,他们在跪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看了一眼身边对情况仍一无所知的行刑官,阿瑟叹了口气,同样摘下了帽子单膝跪在了地上。“你们成功做到了召唤,神明的真迹要降临了,不要乱说话。”
“神明?什么神,利维坦吗?”
“你竟敢直呼父神的名讳!”“谁给你的胆子!”“无礼之人会遭到报应的!”
那名陌生行刑官的话一出就惹了众怒,上一秒还低头毕恭毕敬跪拜着的人此刻全都仰头怒视着她。虽然明知以这些原住民的水平很难打得过他们这些生死一线的人,但像这样几乎被整个小世界人民的狂热怒视憎恶着,行刑官还是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