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重新创造一个信仰。”
琪娅拉回以凝视,“我也好,阿撒斐勒也好,耶摩也好,弗雷也好……我们每个人所信奉的真理,都不是建立在祈求神明上的。止罪救世靠得是手里的枪械,神爱世人靠得是布施的玫瑰,这便是中央教会与猎手局所创之初的意义理念,哪怕父神不存在,凭着土地上人民心中的信念,‘祂’也将永恒存在。”
“信仰崩塌之后,我们又从信仰的灰烬里重生。”
“……”
“阿芙。”沉默的时间过久了,琪娅拉滚咽一下喉头,又如同之前数次秋玹喊自己名字那样喊了一遍她的名字。不再是“撒拉弗”,而是秋玹原来用来登记病例的“本名”。
“我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是因为雅的死法跟立德加尔的无比相似吧?但是我可以再跟你说一次,立德加尔是我杀的没错,雅不是。我不知道她是因何而死,但我的心情跟你一样,等到这次的事件了结,我会亲手找到那个凶手。”
“你不用找了。”
秋玹突然摆摆手,她撑着身子站起来,面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疲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琪娅拉,你可以回答我吗?”
琪娅拉道,“你问吧。”
“之前我们所经历的每一次圣迦南病人的精神世界,全都是在你知情并且默认的情况下,才进行的,对吗?是你,第一个提出‘撒拉弗是药引’的这个关键。”
……
撒拉弗走在通往玫瑰园的路上。
她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才刚从房间里出发没过几秒。
我为什么要去玫瑰园呢?
撒拉弗在心里那么想着,但又百思不得其解。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那些来到圣迦南以前的,许许多多本应该在心里记一辈子直到死了带到棺材里去的事情,她都记得不清楚了。
但是她并不惶恐。
因为不止自己一个人是这样的。撒拉弗是知道的,自己并不是圣迦南里第一个撒拉弗,也大概率不是最后一个,她只是无数个“撒拉弗”的其中一个。她身上携带着的使命是与旁人不同的,而这种使命所一并伴来的还有长期服用药物而造成的不可逆转的记忆衰退,之前几任撒拉弗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那个圣女告诉她,她可以有选择的余地。
她可以今天成为撒拉弗,明天就突然打退堂鼓说自己不想当了,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人会因此来责怪她。
圣女告诉她,如果她选择成为撒拉弗,那么就会立刻成为别的病人的药引。
这是一种完全保密的,还没有被投入到具体生产应用中去的实行方案,如果经历了大量有效数据的测试,那么当今一些不可被逆转的精神疾病就有治愈的希望。
其中的一些专业名词撒拉弗也听不太懂,但是这不妨碍她看清说这话时圣女眼中的神情。
怪不得她是圣女呢。
撒拉弗这样想到,她平生只在教典里的插图上看到过那副神情,那张插图哪怕是到了现在记忆里衰退的关键也依然记得清楚。
那张插图画得是撒拉弗,不是他们这种靠命名的撒拉弗,而是真正意义上,教典里手持利刃背生六翼,周身沐浴着焰火的燃烧天使。天使的面前是来自地底深渊的诡物,而只有它的周身燃烧着焰火,不分性别的脸上是慈悲与杀戮并存的矛盾。
矛盾,却也美得惊人。
圣女说话时,脸上就是这样的神情。
第491章 对峙
慈悲与杀戮并存。
撒拉弗喉头滚咽了几下,蓦地又转移开视线,好像此刻以凡人双眼直视都是一种亵渎。
在那种惊人而矛盾的美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说着:“我想要成为撒拉弗,成为这一任的救世主。”
而圣女告诉她,撒拉弗并不是救世主。
“祂”只是“救世”的一味药引,有了撒拉弗的指引,人们才得以探寻头脑精神中最深层的东西,深挖出那层来使得世界科技进步迈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新的尝试,没有人知道后果与前方未知的前景。但无论是这个世界也好,还是其他数个不同的位面时空,每一次人类发展变革之上的重要跨度,都是建立在未知上的。
撒拉弗深信着这一点,尽管从圣女的口中,她已经了解到自她之前几任撒拉弗的结局。
有得到善终功成身退的,也有在一次又一次的疗程中迷失自我,逐渐因为丧失记忆的恐慌分不清潜意识与现实,从而彻底陷入疯狂选择自我毁灭的。
更有甚者,亲手杀了自己要治愈的病人,走上了另一条相反的道路。
事实上那道路并不是全然背驰的,就像之前所有见证过此道的撒拉弗所说的,从一开始他们就可以做选择,可以打退堂鼓,也可以抛下重担子做一个普通的病人。
一个普通的,能够拥有被治愈机会的,病人。
撒拉弗的计划诞生之初根本意义上就是为了救人,唯一的区别在于“药引”自身心志的坚定与否上,还有撒拉弗自身的选择。
他们拥有数次站在岔路口选择的机会,前途是未知的,选择的方向通向何方也是未知,中途还会遭遇各种各样来自不同个体精神世界的反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持续地选择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