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惶惶不安,本以为太子会因此大发雷霆,最终他却只是叹一声,命婢女将地面收拾干净,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了。
但有时这种纵容,更多像是置之不理,因为不关心,所以纵容,不管她做什么。
一个月两个月,转眼便嫁至东宫半年,二皇子离京奔赴北疆,他们也和平相处了半年,接触也仅局限于搀过手。
太子政务很忙,回宫之后便入房休息,若是外出行事,许凝有时两三天见不到他一次,即便见到他们也说不上话。
偶尔他也会来她房里坐坐,不过用带着公务,一看便是深夜。
宫灯阑珊,许凝便坐在榻上看账簿,累了便侧卧着榻入睡,谁也不打扰谁,有时和谐得还真像是夫妻。
夜深虫鸣浅浅,书桌上的烛火已燃到了底,那一卷书折被放下。
桌前的太子不经意地抬眸,榻帐内的女子已枕着手臂安睡,衣着简素,身姿婀娜。
他视线微顿,随后转而将桌面上摆放的书折整理好,款款起身,行到床榻旁,单手轻撩榻帐。
忽然一本账簿从她怀里掉落下来,太子看向地上的账簿,俯身捡起,发现账簿里夹着一册小话本。
上面说的人间男子被狐妖美色吸引,从而纠缠不清的故事。
太子眉目微微一蹙,本以为她在查看这个月东宫账簿出入,竟不想看的是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
只有意志不坚定之人才会被美色所吸引,愚蠢,这种东西误人子弟。
想罢,他将话本和账簿放在旁的桌面上,转眸看向许凝。
窗牖未关,清风徐徐,房内燃至底的烛火忽然熄灭,视线昏暗,月光透入房来,泛着淡淡银霜。
榻上的女子两面红润,睡颜乖巧,未盖被褥,衣纱单薄,透着淡粉的肌肤。
衣口的盘扣开了一颗,锁骨精致且白皙,气息安稳,胸口浅浅起伏,娇艳动人。
太子身形停顿片刻,随之便将目光收回,心绪凌乱,本想转身离去。
放下榻帐后,见她垂在榻外的小脚,他又几许犹豫,只能俯身入榻,轻轻地将她摆正睡姿。
许凝的身子又柔又软,带着淡淡的女儿香,是否女子都是这般柔软?
太子心绪一沉,凝视她的睡颜片刻,揽着杨柳细腰的手攥了攥,最终仍是为她盖好被褥,退出床榻,便转身离去。
随着步伐声远去,房间内静静的,月光如霜。
忽然,纤手轻轻拉起被褥,许凝眼睫微掀,像是缓了一口气,慢慢将身子埋进被褥里。
她面容微烫,不禁用双手捂住脸颊。
...
在东宫的日子里,有时会很枯燥,但也算过得平静安稳,皇后与公主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不过日子久了,皇后用会急的,她入宫半年之久,迟迟不见身孕,难免会有杂言碎语。
朔日,照例与太子前去凤仪宫同皇后娘娘请安,皇后终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日子也不短了,也该怀有一子,免得让人说不是,皇后想抱孙子。
听这话,许凝神色微怔,忍不住侧眸看向身旁的太子,他依旧平静从容。
许凝轻轻低眸,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他们实在还做不到那一步。
自此,皇后娘娘催了后,太医便常来请平安脉了,有时还会送些补品过来。
弄得许凝手足无措,再看看太子,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虽然他会来她房里,但仅是为了掩人眼目罢了。
就这般过了一个多月,许凝独自去凤仪宫请安时,皇后又提了此事,“太子政务繁忙,身为正妻自应好生伺候他夜里安歇,莫嫌劳累,夫妻之间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许凝听着这话,也只能端庄地颌首,她也不想难为情呐,总不能像话本里的狐媚一样去勾.引吧...
嗯,话本...?
回去之后,皇后常派人来问他俩的事,太子劝过皇后顺其自然,但似乎没有。
无奈之下,太子便不得不常往许凝的房里去,但她总是战战兢兢的,左顾右盼,像一只警惕防范的猫。
有他在的地方,许凝总会不自在,更何况还要单独相处,或许母后催得紧,她是在怕他了。
既为君子,他自不会随意冒犯于她。
太子因此亦不再扰她,于是便都是在她入睡之后,才回寝殿。
二人心思各异,难猜对方的想法。
有时许凝睡得深,直至第二日起床,才发现太子来过她房里。
许凝懊恼自己紧张又贪睡,又没等到太子回来的时候,他岂是故意躲着她?
...
夜至,书房的灯火尚未灭,候在屏风旁的小太监不禁打起哈欠,烛火摇曳,拉长身影。
桌案上笔锋浓转,字迹苍劲有力,直至片刻后才停下,揽袖将笔放整。
太子后靠椅背,烛光照映在他面庞上,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轻揉眉心。
桌案左侧放着一盅汤,没放多久,但也差不多放温了。
小太监见太子歇下来,连忙盛汤递过来,太子未有多想,神色淡漠地喝着,忽觉味有些不对。
他启口道:“什么汤。”
小太监奉承道:“是皇后娘娘命御膳房端来的虎鞭汤,为殿下强阳健体准备的。”
听此,太子的眉目当即一沉,拈着青纹碗的手指收紧,似乎要将碗缘捏裂,难怪说腹下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