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也凝住了眉目,说道:“长越这一去北疆是七八年吧,嘶,说不定以后便定在北疆了。”
言罢,她转眸看向许凝,“你......”
许凝沉思片刻,自想起太子,她还是将信件撕了,道了声不去。
二人便没再提及此事,但许凝却心不在焉,表哥自幼照顾她,情谊是在的,而今她连送行都难走一遭。
许凝不去送行,陈家的小厮再三来请,但皆被打发了回去。
待至下午,小厮又来一趟,恭敬道:“我家公子说今儿定要见到您,不然就不启程。”
许凝听此,心绪微沉,在旁的姨娘也叹了一息,说道:“这长越也是犟得很。”
熬不过陈长越再三请人,许凝最终还是乔装改扮一番去了京城城门。
...
花朝节的满街百花尚存留,清香四溢,京城极尽繁华,清风温婉。
城门之外,军队已去,仅仅剩陈家的车队尚留,人流稀少。身着劲装的陈长越驾于马上,依旧在等候。
许凝落车后将帽帘挽起,便望见了他,本只想远远与他相见一眼便可。
陈长越却欣喜地跃下马,直奔她而来,“你总算来了。”
许凝蹙眉道:“表哥为何要为难我。”
陈长越的笑颜僵了僵,回道:“我只是想再见你一眼,莫担心,之后我会追上队伍的。”
许凝道:“你还是速速启程吧,莫耽误了。”
陈长越微顿,敛去笑颜,说道:“你便不想同我说些什么吗,我这要走了。”
许凝面色不改,温和回道:“还望表哥一路珍重,望下次再见,你已成家立业。”
她轻轻行礼,再次嘱咐道:“莫耽误行程,启程吧。”
言罢,二人相看无言,许凝将帽帘揽下,辞别而去。
陈长越则见她欲走,心中惆怅,启口道:“表哥舍不得你。”
听此,许凝身子一怔,侧着身看向他,气氛凝固,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
陈长越苦苦一笑,再次道:“我知道你在东宫过得不好,若是...若是哪天不痛快了,表哥带你走。”
许凝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要命了?”
陈长越道:“自从几年前你见过太子一年,你变了太多,你自应是个精灵古怪,不拘小节的姑娘,可如今文静且压抑,一点都不像真正的你。”
“太子根本就不了解你。”
陈长越语重心长地道:“小凝子,你不该拘于宫中而失去自由,如果你同我离开,不会有人知道的。”
许凝怔怔地望着他,心乱如麻,哪个是真正的她......
***
政事殿。
清风吹动书案上的书页,翻过一页又一页,寂寥冷清。
一袭白金华服的男人立于窗旁,檀木架上挂着金笼,里头的金丝雀轻轻跳动。
笼门敞开,鸟雀从中跳出来,最终飞出窗牖之外,天高云淡,一望无际。
身着深蓝宦服的太监走进来,躬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去见陈家之子了。”
谢明擎神色冷然,凝眉望着远去的鸟雀,心绪深沉,他久久沉默,最终摆了手。
见此,太监低了低首,只能恭敬地退步离开。
第92章 番外(9)
二月十五, 陈家之子离京前往北疆镇守,翌日便下了场雨,落得屋檐积水如注。
东宫的太监去了许家请太子妃回宫, 姨娘说:“看吧, 太子果真是着急了。”
许凝提着裙摆,神色淡然,轻声道:“他是不能再任着我在许家小住了。”
“都一样都一样。”
姨娘撑着伞, 遮着二人头顶的雨, 将许凝送上马车, 府前的许寺卿正看着她。
许凝回眸同父亲相视,低首轻点,随之便乘马车离去,雨水淅淅沥沥。
回到东宫,许凝头一回没问太子的去向, 好像不去知道她也可以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 太子没在政事殿,而是在寝宫里等着,许凝入门便见到了他。
二人相看一眼, 放置桌上的茶已放凉,许凝微顿, 侧眸看向太监, 吩咐其换上新茶。
太子凝视她许久, 启口道:“在许家这几日可还好。”
许凝裙摆微湿,福身轻轻行了个礼, 浅笑笑道:“很好,许久没见父亲和姨娘了。”
二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起码在对方眼里, 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窗棂上传来鸟雀扑棱声,侧首望去,是一只羽毛潮湿的金丝雀,落稳后,歪着脑袋看着二人。
太子似乎眉目微松,起身去将那鸟雀接了过来,放入一旁的鸟笼中,但他不关笼门。
许凝微惑:“这是什么。”
太子瞧着吃食的鸟雀,语气淡然地回道:“前两日放了一只鸟雀,不过它自己会飞回来了。”
许凝望着太子的身形,今儿他倒是和气许多,于是便回他一句:“我从不喜笼养鸟。”
以前啊,她常遛鸟养鸟,也常喝酒打牌,父亲都说她和母亲一个德性,不像大家闺秀。
太子则回过身与她相视,随之坐回茶桌旁,不久,太监便换上了新茶。
...
三月不过几场小雨,到了月末便开了晴,阳光明媚,春意阑珊。
不过近来,许凝做的糕点没再送来书房,她善厨艺,时常会做些小吃食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