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衣衫滴着水,显然,他从雨中走来。
“外面下雨,你怎么不小心些。”夏幺幺那扇子戳了戳他。
“宫人也不管管你么?”
“我想快些见你。”裴声行轻轻捏住扇柄,夏幺幺被他冰凉刺到,下意识松开,男人瘦白的手接住扇子,羽扇展开,他一双眸子深深勾着夏幺幺,“我怕雨声太大,听不到你的脚步,让你趁机逃跑。”
裴声行上前一步,扇子被他丢到脚边,男人眼睫垂着雨水,冰凉的唇贴近。
夏幺幺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她踮脚仰面,胆大地用指骨顶了裴声行下颌。
“那么急作甚。”夏幺幺嗔笑他。
“幺幺......”裴声行嗓音哑着,能让他脆弱的脖颈抬起,又让他不知所措的,只有夏幺幺了。
“好了,先换衣服,太凉了,我才不想被你抱着。”夏幺幺娇声。
衣衫窸窣,裴声行扔下冕服,他对夏幺幺言听计从。
一件外袍被夏幺幺扔来,“这件,你上次留下的,换上罢。”
男人芝兰玉树,不管穿什么,都极有气度,夏幺幺眯着眼看裴声行,突然间,她心情一下子低落,拦住裴声行。
“你坐在对面,不要靠近。”
女郎的声音隔着桌案传来。
饶是裴声行,也不懂夏幺幺是怎么了。
“你今天不想见我?”裴声行抿紧薄唇。
他乌黑的发还是湿的,像湿漉漉的小狗。
裴声行又小心问:“我惹你生气了么?”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衣裳。”夏幺幺思索着裴声行的穿着,他不愧是业王,服饰幽冷华贵,几乎不重样。
虽然知道这很正常,裴声行现在是君王,不需要穿那种不合规制、寻常贵公子不会穿的民坊衣服,但夏幺幺还是忍不住,低着脑袋,小声说:“那件我在邢城为你亲手挑选的红衣,你一次也没有穿。”
“你是不是嫌弃料子不好啊?”夏幺幺嘟囔,“与民同乐,不能嫌弃,知道么?”
裴声行静静盯着夏幺幺,她真是无时无刻,都不肯放弃对他的“教导”,让他牢记百姓黎民,怕他成为昏聩暴君。
夏幺幺微愣,裴声行把手伸到她面前。
他掌心向上,微微悬在桌案上,夏幺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迷糊,“你要做什么呀?”
“如果觉得我做的不对,幺幺可以打我。”裴声行不紧不慢道。
夏幺幺又好气又好笑,“我难道还是你的太傅么?”
虽然如此说,夏幺幺抬手拍了一下他掌心,指尖相触,裴声行的手颤了一下,微微忍耐,才没有直接握住她娇小的手。
“这是惩罚,谁让你一次都不穿我给你挑的衣服。”夏幺幺收回手。
“幺幺亲手所挑,我怎会不喜欢。”裴声行慢慢道,“我不穿那件衣衫,另有原因。”
夏幺幺挑眉,“少哄骗我。”
裴声行站起身,他弯腰把夏幺幺从桌案另一侧抱起,男人抬眸,看着臂弯中的夏幺幺。
每每仰视她,都让裴声行明白,夏幺幺对他,是何等珍贵。
裴声行声音幽暗:“幺幺,若在邢城,你没有去为我挑选新衣,早些回去,那你就不会遇到燕国人,不会离开我了。”
“我、我不是回来了。”夏幺幺心虚。
她纠结,“而且,那次事出有因,我本来不想直接去见我父亲的。”
“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你也要留在我身边。”裴声行冷冷打断夏幺幺的话。
夏幺幺脸发白。
“你别发疯了!先放我下来!”
她直面感知裴声行的残忍病态,眼皮狂跳,她急急挣扎,裴声行怕摔到她,于是小心松手,刚落到他怀里,夏幺幺捂住裴声行的嘴。
她的手挡着男人的唇,夏幺幺后怕,一双杏眸直直瞪着裴声行,“你少说那样的话。”
裴声行低眼,夏幺幺对他岂会不了解?当然看出他的不愿。
夏幺幺沉默一下,无奈道:“至少不要在大臣、百姓面前说。”
看着裴声行幽暗的眸色,夏幺幺松开手,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瓣,“我的好王上,你就装一装吧。”
她搂着男人瘦腰,轻挑慢勾,推他到榻上。
夏幺幺轻轻亲过他的眉眼,“我很想你。”
“我也不想离开你呀。”
“珉珉,如果你没有我,那该怎么办啊。”她难言心中抽痛,亲着亲着,泪就滑到他的唇角。
这世上,能如此亲昵地唤他真名的人,只有夏幺幺。
夏幺幺的天真、依恋,也唯独留给殷珉。
她眼中的泪落到他唇角,他舔了一下,裴声行轻捏夏幺幺后颈,翻身。
郎君的唇爱怜地描摹夏幺幺的唇瓣,轻柔,时浅时深,单单的相吻,让夏幺幺的心又麻又痒。
“如果你活在世上,无论你在哪里,是何等身份,我都会把你抢来。”
见怀中娇女眸色如水漾,对他的话心不在焉,裴声行狠狠一咬,“如果你不在,我会掘地三尺,把你找出。”
如此的爱意,夏幺幺颤着眼睫,叹息被他的唇吞下,看来她是纠正不了裴声行了。
男女之事,情啊欲啊,对帝后夫妻而言,如吃饭喝水,荒唐如梦,混乱迷离,夏幺幺的羞赧脸红,被裴声行慢慢磨到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