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愁本想回府补个午觉,结果半路被乔尧截胡。
“孙哲供出很多事,他请求不要判死,还说要面见殷帅。”
公主的婚礼是不可能让他再主持,那还有什么可戴罪立功呢。
孟海英看出自家大帅身体不适,当即对好兄弟乔尧黑起脸:“大帅是想见就能见的吗?你也真是,给一个阶下囚传话。”
乔尧倍感没面子,只好托出:“孙哲说他见过养蜂人。”
孟海英:……
乔尧是个机灵的,听出孟海英的意思,忙又说:“大帅如果想见,我就让人把孙哲提到府上。如果不见,我回去让大理寺照常审,回头将口供送来。”
“大理寺崔纯和余启江都不在。”殷莫愁说,“带他来府里吧。”
乔尧叉手领命,转眼就跑了。他这禁军副统领果然不是吃素的,等殷莫愁的队伍回来时,他不知怎么抄的小路,竟然大气也不喘一口,亲自押着人在门口等了!孟海英满意地一笑,朝好兄弟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殷府。
原来李非揍了林汝清,并没有马上走,而是留下来。
燕王殿下何许特长,洗手做羹汤。所以殷莫愁刚进来时,就见他正端着一锅热腾腾的乌鸡枸杞汤出来。
“我想你肯定赶不上吃午饭,先来口热汤垫垫肚子吧。”李非盛了碗递到她面前。
殷莫愁已习惯了他给炖各种滋补汤,因过来接了。
两人默契十足,这场面,简直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夫”生活。
而且从外面风尘仆仆回来的必须是养家的那一个。
李非兀自脱自己的围裙,问她汤咸淡如何,又说知道你不喜欢太油,特地去了乌鸡皮炖的。殷莫愁先是尝一口,说还可以,又说下回能不能放点小香菇。殷大帅口舌之欲几乎为零,吃东西不挑剔,有什么吃什么,但因为上次查吴敬案时,李非在野外给做了一顿椒盐香菇烤鱼,念念不忘,最近常常点名要小香菇。
李非心知是她潜意识作祟,嘴角不受控制地上翘,连说:“没问题没问题,我滇南的朋友最近送来海鲜菇,可加鸡蛋、大白菜熬汤,鲜美爽口。下次我做给你尝尝?”
殷莫愁喝汤不语,就是默认了。
这何止是“小夫夫”,简直是“老夫老夫”了。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不要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乔尧上次见到李非还是吴敬案,他挂着金光闪闪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金牌,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今天的画面又再次震到心脏。
刚才一路赶来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乔尧忍不住深吸了口大气。
被他押着的前礼部侍郎孙哲则憋满肚子求饶无法开口,竟打了个不合时宜的饱嗝……
孟海英倒是习惯殷帅与燕王的小日常,悄悄李非递眼色,李非借着把围裙搭在椅子上的动作,随意地轻轻摇头,传达一个结果——
林汝清不肯主动走。
“不要脸的东西。”孟海英心里骂道。
“说吧。”殷莫愁喝了口热汤,胃里暖呼呼,感觉好受多了。
“其实我也不算见到养蜂人。”孙哲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十一年前,清平坊家宴我也在场。”
“养蜂人有记录的第一个案件。当场毒死了包括西岭霍氏族长在内的五个人。”殷莫愁一旁解释给李非,“此后短短一年,养蜂人开始密集地连续作案,制造极大的轰动效果。”
孙哲:“我当时只是个七品小吏,桌上的酒都不敢碰,更别提曼陀散……”
“说案情就好好说。”李非骤然打断,“你的过去我不想听。”
他不想听有人在殷莫愁面前提起曼陀散三个字。
孙哲看见殷莫愁终于将鸡汤放下,方说:“我去……出恭……呃……办大事的那种,我听到有两个人说起什么巢穴安好了,就等白阳东升……”
殷莫愁:“我猜你那时候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也不想惹事。即使听到白阳可能是白阳会,也当不知道。”
孙哲猛点头:“而且那时候白阳会在朝中颇有势力,极力抵抗世家,我自己其实也是寒门,就算跟他们没有同气连枝,也没有出卖他们的道理……”
“你看到他们的脸吗?”
“我一直躲在茅厕,但我认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睿存双,因为他正好和我同桌。”
“睿存双就是当年那个白阳会跳河的首领。”殷莫愁又向李非解释。
“他们聊了挺久,但我还是没认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猜测他是一个兽医。睿存双似乎很紧张,一直问他行不行,他说他已经在牲畜身上做了实验,又说配方是从唐门那边来的。他解释了蜂毒是怎么从虎头蜂身上提取,毒是如何在牛羊身上发挥作用。他还说他解剖过那些牛羊,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肾全是黑的。”
李非简直后悔刚给殷莫愁喝热汤,听了这些,会不会想吐。好在殷莫愁神色如常,她见过比孙哲描述的更恶心恐怖上百倍的场面。
孙哲:“我听得出来他经过长时间的实验。而且睿存双除他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有本事的手下,他态度强硬,说是就是了。不过他们又好像不是上下属关系……后来他们走了,我才敢出来……等到了院子里,霍家已经乱成一团……我当时怕极了,什么都不敢说,我看睿存双已经不在,我也偷偷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