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梁志诸多家眷又该如何?”幽州军首领张增问道。
“派人看守,暂留此处。”
“是。”张增看着祝严钏有条不紊的模样心中一阵佩服。
“喜公公那边抄没家财抄没的如何了?”祝严钏又问。
“已近尾声。”张增答,他对那个老太监并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阴阳怪气,挺瘆人的。
“着人去问喜公公那里还要多久,顺便让人马原地休整。”祝严钏顿了顿,“你选几个可心之人,随我往冀州大营一趟。”
张增知道他这是要去整顿冀州军,当下严肃起来,应后去士兵中选人。
祝严钏心中总有不安,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他想快些去薛郡确认侄女的安全,但凡事还要一步步来,只期盼她收到信后能早日离去。
他虽知这个侄女手段通天,但也是他的晚辈,再厉害也总让人操心。
……
薛郡中。
王石头倒在地上浑身发热,热得脖子上和手上出了一块块的血痕。但又不曾流血,只是出现在身上看起来很触目惊心。
其余衙役们皆手足无措地看着仰面朝天的王石头,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叫了他两声:“王石头,王石头。”
王石头动了动,没起来。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
没人能回答他。
“咱们怎么办?”又有人问。
“把他抬医馆去看看吧。哎,说了让他别硬撑着,非要这样。”
“可不是么?就当做好事了,这也真是的,算什么事啊。”
衙役头道:“李虎,赵雄,你俩在这守着他,其他人跟我把街巡了,巡完街再一道把王石头送医馆去。”
“哎。”
便留下两人在原地等候。
天渐渐亮了,整个薛郡渐渐苏醒过来。
街上各种小贩开始出摊儿,有人见了地上的王石头问两句:“官爷,这是怎么了?“
“他生病啦,没什么大事,干你自己的活。”李虎和赵雄回他们。
小贩们干着自己手上的事,不住地往这边看着。
袅袅炊烟升起,各卖饭食的小贩那里飘来一阵阵饭香,引得人饥肠辘辘。
渐渐地,街上各铺子开始开门,往来行人渐多。
红日破晓,又是新的一日。
“姑娘,您今日起的可早。”青椒笑道。
菱花镜前,少女披着外衫落落大方地坐着,缎子似的青丝散在脑后,因未施粉黛,显得她多了几分稚气。
梳妆台上散着各色首饰,琳琅满目,简直要晃花人眼。
祝星看着一桌子貌似乱放毫无规律的首饰点了点头,算是跟青椒打了招呼。
“姑娘这是……”青椒看到一桌子的首饰有些晕乎,迷茫地问,“姑娘这是……在选首饰吗?”
“不。”祝星双手一拢,首饰们全被她捧成一堆小山,在桌中央。
她认真地答:“我在起卦。”
“起卦?”青椒听不懂。
“正是。”她再活一次,已然不需要传统的三枚铜钱,即六爻起卦,已经固定的八卦盘。她心中有卦,用什么都可算得。
方才她正是为薛郡算了一卦,盖因夜中难寐,觉将有大事发生。
人在有大事发生前身体会有本能的预警,祝星的预警更强烈些。
解卦后便是很通俗的两个字,大灾。
寒潮已去,若叔父到来,贺滕与孙躬负隅顽抗,薛郡动荡,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大灾。二者之间相去太远,叔父定不会独身前来。
因而能算得上大灾的……
祝星垂眸,怕是人祸所致的天灾。
“季春行夏,民多疾疫。”祝星喃喃。又有寒潮在先,民众死伤众多,最怕的不是薛郡有,而是周国境内已然四起,而人人不知。
青椒听不懂姑娘说的什么,只知道姑娘在做大事,而她只要伺候好姑娘就是了。她将刚打好的热水放在面盆架上道:“姑娘要洗漱了知会我一声,水已经备好。”
“现在就洗吧,一会儿叫祝叔来一趟,薛郡要乱了。”祝星还是波澜不惊的。
青椒用帕子蘸了水拧干,过来为祝星擦脸擦手,而后又捧了牙盐和钵盂,叫她用后漱口。
“是很严重的事吗?姑娘。”青椒整理着东西问。
花椒此时自后院练剑归来,顺手地接过青椒手中的杂活,又跟祝星打招呼:“姑娘,早。”
“早。”祝星颔首,“应当很棘手。”
青椒睁大眼睛和嘴巴:“姑娘都觉得棘手,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这就去叫祝叔过来。”
说着她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哟,青椒,这是急着往哪去?”祝副管家调侃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哎呀祝叔,姑娘正找您呢!”
推门声传来。
祝副管家见祝星安静地坐在绣墩上,乖巧又稚嫩,心中生出些慈爱可怜。姑娘这时候看着完完全全就还是个未长成的小贵女,却要忧心众多,日夜奔波。
他回过神来,恭敬道:“姑娘,老爷那边又来信了。”
花椒接过信,将之送到祝星手上。
祝星眉心微蹙,接过信来,慢吞吞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笺,展阅。
她的眉头并未因信上内容而舒展,反倒拧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