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父的回应却不是很符合氛围了。
“乔乔,你是误会了。”舒窈好笑道,“我怎可能一去不归。”
“……嗯?”眼底水雾稍滞,乔俏迷茫抬眼。
“我怎可能放弃你们,我此行回去,确实是为了某个约定。”
但世间哪有成家就不立业的道理?
而且,舒窈不仅要看护她们百年,指不定还有两百年呢。
她此世躯壳没有基础,天赋亦是平平,但她有记忆,延年益寿还是不难。
加上天道的暗示。
啧,指不定徒子徒孙都活不过她呢……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出来吓乔俏了。
“那就好!”
乔俏大松口气,只觉得心情格外明媚。
师父心情应该也很好吧。
毕竟以前的师父始终是偏向沉静稳重的,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却总有着超脱年纪的内敛温和。
而今天的师父,除却一如既往的温和外,更有种……活泼?娇俏?
不对不对。
乔俏怎么也不能将师父同这样的词语联系起来,是错觉吧。
舒窈聪颖,一眼看出弟子已然发现她情绪的不对。
不过乔俏是个好孩子……而她也确实心情好嘛!
舒窈早便不会怯于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意了。
乔俏见状,决定趁着师父今天心情好,把搁置许久的问题解决了。
“随着女学日渐壮大,如今也算自成一派了。敢问师父,我们的学派应该如何对外自称?”
这问题舒窈也想过。
但恢复记忆前的她,碍于过去经历,这种事情总是一再搁置。
而现在的她……
舒窈稍稍沉吟,忽的看见窗外灼灼花枝。
“就叫桃花吧。”
“桃花学派。”乔俏品味再三,接着赞道,“好名字。”
春日桃花,既是指学派中的女弟子,更是指春日来临,女学的蓬勃时期也将来临。
桃花,必将于青史中留下亮色。
讨论完接手后的事情,乔俏又自请替舒窈收拾行李,被她婉拒。
“师父要早些回来啊,”乔俏顿了顿,还是眼巴巴道,“改日令我们见见师公,或者小师弟、小师妹也好啊。”
……?
好家伙,直接替她脑补出丈夫和一双儿女了么?
舒窈正要否认撇清,忽的感觉自己袖间清风拂过,仿佛某人轻轻拽了她一下。
她立刻改口:“下次一定!”
于是乔俏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知道,以师父的性子,肯定会下次一定的。
*
送走了得意弟子,舒窈这才得了空隙。
她叹了口气。
“您出来吧。”
委实说,天道已经模拟过许多次这一刻了。
相思树也评价过,他这副淡淡微笑模样,最是温柔出尘。
可此时听到这句话,天道大人万万年来养的好气度还是不由——
“不想见我么?”
神祇淡淡道。
话一出口,天道眉心微蹙。
与相思树模拟时的台本不是如此写的。
他现在这样的话发展下去,两人必然是话赶话吵架……与舒窈转世后的重逢,他并不想以这样糟糕的场面作为开头。
这个想法又他意识到自己正皱着眉头,语气冷淡。
更不对了!
这样会令她觉得自己是兴师问罪吧。
到底该如何做?
万万年来,从未向某人低过头的天道大人,罕见陷入了窘迫处境。
哪怕是他最为软弱的人类时期,他也是宁折不弯的。
那他现在应该——
天道的思绪在下一瞬停止。
因为他感觉到了怀中柔软的触感。
像是一片云,温柔地涌入他的怀中,将他包裹。
那是阳光、雨露和青草的味道。
——女孩主动拥抱了神祇。
舒窈嘴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在心底不住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想你。”
她觉得,心声或许能够更好传达自己的心情。
但委实说,言语在此时实在过于苍白无力。
她做的那些事情,天道为她做的,其中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又哪里是语言能够承载的?
而且她这二话不说抱上来的行为,更有种隐晦的胁迫含义。
天道可没有半分回应她的意思。
即便有姻缘牌作为证明,她也不该如此轻巧的翻过旧债。
刚才拿到姻缘牌时的想法,是她在大喜之下有些欠缺考虑了,天道大概只是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而非愿意尽释前嫌。
舒窈微蜷指尖,尽管知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心里到底会有些……呸呸呸,完全没有不开心。
舒窈立时想要松开怀抱,但就在她生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思念已久的,记忆中的霜雪气息便更加浓烈地将她包裹。
神祇紧紧将她压入怀中,不给她半分挣脱可能,贴在他的胸膛上,舒窈几乎听到了那炽热的心跳。
“我也是。”
分明是轻轻的叹息,却带着近乎化不开的沉重思念。
分明应该是冷漠孤寂的冰雪,终究因她染上了压抑的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