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她想要知道有关神子的情报时,脑海里浮现的却仍是模糊不清的白衣身影。
梦中的一切剧情发展均是直线性的,唯有完成一件任务,方能解锁下一个关节点。
现在的意思,大概是要她亲眼见到,才会有更多情报。
*
舒窈走出家门,发觉外面的天色并未比房中明亮多少。
天仍然灰蒙蒙的,看树木环境是夏季,时不时吹起她长发的凉风带来少许冷意,空气压抑而潮湿。
快要下雨了。
这样的天气自不能给人好心情,更不要说她还是个病人。
父母因为地里还有农活,并未送她前往神庙,只能让她独自前去。
这样艰难而疲倦的过程在看见神庙轮廓时方才结束。
[神子说,部落里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有灵根,应当随他学习仙术,强身健体,保卫部落。]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的浮现。
[神子会有办法的。]
“瑶儿,你怎么来了?”一个妇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舒窈回头看去,险些吓了一跳。
因为这妇人除去身体轮廓外,竟是没有清晰面孔的,干枯的面庞上,朦胧胧一片。
她此时惊觉后,再回忆之前,这才反应过来,无论是路上看见的人,还是父母,竟然都是没有清晰面孔,光秃秃的脸上,长了堆模糊不清的五官,很有些恐怖片的意味。
只是她之前沉浸在梦中,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差别。
之后她又遇见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是没有清晰面孔的无脸人,且子女患了怪病,专门来找神子要个说法。
有的妇人丈夫在田里忙农活,便自己抱了尚且离不了人的幼儿来,只有舒窈一人是撑着病体来的。
大人们聚在一起,难免哀声叹气地聊到孩子的病情,聊到耽误的农活,聊到那个毫不负责任的神子。
“什么神子,不过是老马捡回来的野种罢了,我看也就柳大人把他当块宝。”
“那你叫你家二丫来学仙术做什么?”
“这不是娃生病了。”
“没用,我估计也就禾鱼那个法子有点用处。”
不等舒窈插进他们的话题,神子便来了。
这神庙破旧简陋,远远不如之前梦境中见的那样正式,所有方面里也就勉强称得上干净。
但在那名少年走进来时,这破庙竟顿生蓬荜生辉之感,连拙劣粗糙的墙壁,都显得敞亮许多。
神子身着简朴的白衣,略有些陈旧,但浣洗得很是干净。
只是看见他的时候,人首要注意的绝对不是他所穿着的衣物,即使再华贵的衣着,在少年面前也只会是陪衬。
他与梦境中的所有人都不同,舒窈能看清他全部的容貌。
清爽的黑色直发下,是比泉水更清秀的眉眼,淡色的嘴唇,还有水墨般乌黑的眼瞳,站在那里,如同冬日第一捧冷雪。
来者正是少年天道。
此时的他并未配上那把破铁剑,眉眼间也没藏着桀骜锐气,仍然是那个清净高洁的神子。
大人们对他没有多少尊敬之意,只是略微福了福,便算是行过礼。
对这种待遇,少年天道神色不变,似乎早已适应,又似是毫不在意。
舒窈不禁蹙起眉头。
从进入梦境到现在,她一直因为大环境的压抑蒙昧感到不舒服。
窈窈很不喜欢。
她虽然暗戳戳地对天道意图不轨,又屡有冒犯之举。可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竟还看不惯其他人亵渎天道。
无情小猫咪头次发现,自己竟还是个潜在双标。
总不会是被神女阁的教诲无形中洗脑了吧。
如此吐槽着,她抬眼时却不经意撞进少年冷冽黑玉似的眼眸里。
而那双清冽眼眸,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舒窈心中微动。
他莫不是认出来自己了?
……
看起来不像。
若是那个自尊心奇高的少年在这里,绝不会允许他自己被如此羞辱。
舒窈分析情报时,一众无面人也在向神子倾诉自家孩子的病情苦恼。
这个说喘不上气,那个说浑身酸痛。
可即使被围着,七嘴八舌的吵吵,少年也没有露出半分急躁之色。
待他们倾诉完了,少年方才开口。
“仙人以诅咒锁定了蓬莱仙术……”
他才开了个头,众人便又都炸了锅。
他们分不清蓬莱、逍遥、灵虚仙派,只听出自家孩子是被诅咒了,纷纷惶恐不已。在他们心目中,仙族就是恐怖与死亡的代言词。
少年神子还未出口的话硬生生被他们堵了回去。
舒窈难得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少无奈意味。
这种情绪从来与那个剑修少年无关,他似乎是认为这会令他显得软弱,所以即便在她的撩拨下显得无措,也会强作出自信不屑来。
可他仍然没有生气。
判断出面前的人群不会听他好好解释后,少年神子便直接说了结论。
“解决之法便是,令被诅咒之人服下我的血。”
说罢,他露出藏在袖袍下的手腕。
那手臂修长有力,线条优美,然而白皙肌肤上竟粗鲁地缠了几圈纱布。包扎似乎才被人解开过,刺目的鲜血在纱布上逐渐晕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