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她再啰嗦就自作多情的音调。
纪荷搭上他眼神,触电般弹了一下,笑点头,“好吧。替孩子们谢谢你。”
他“嗯”一声,转身就走。
背影挺拔,在雨夜中比周开阳的车子先行出了院子。
狂风又摇起,两旁栅栏的月季花瓣零落,被雨水迅速冲刷。
不一会,就只看到周开阳的车尾灯拐着弯往左。
纪荷在门前站了一会,视线受阻,没看到其他陌生车辆的灯光,也没有瞧到江倾的影子,眉头拧起,有点担忧。
沉思一瞬,伸手在伞桶里拿了伞,穿凉拖走进大雨夜色里。
地表湿润,雨水溅落,白皙双脚不一会就淋湿,纪荷实在有点瘦,突然一阵风刮开,她把住伞柄,差点被伞带着掀翻。
脚后跟也踩在了草地,从草面离开,沾上几根碎屑,衬得那如玉肌肤更加吹弹可破。
一路走,一路崴,纪荷终于走草地捷径到了柏油路面,也是出大门的主道。
十分宽阔,地下画着白色的引导线。
路灯垂垂老朽般的发着微弱光芒,风雨遮眼。
纪荷在这动静里突然听到前头一阵突兀的紧急刹车声,是一个拐弯位置,在一栋四层别墅的侧面。
她心一提,呼吸顿时急促,接着半眯眼,努力看清前方的景象,一步步逼近,在中途忍不住奔跑,凉拖沾了水,简直跑一步滑一步,她干脆拎起鞋子,赤足在柏油路面上狂冲。
纪荷的眼睛是真坏了,这狂风大雨夜,只瞄到一个白色的车尾,在栅栏边歪着车身的停留。
这显然不是正常路线。
她连车牌都没看清,那辆车猛地从路牙撤开,咆哮着往前冲去,驶离不见。
是周开阳的林肯。
纪荷根据车体大小判断出。
接着,心脏陡然疼痛,自雨线下看刚才歪车的位置。
栅栏下,别墅内部种的藤本植物洋洋洒洒,像倒出来一般已经快爬到主道。
一个男人狼狈站在雨中,身体刚从植物上离开,正低首看着自己手掌心。
地上一把黑伞,朝天的接着暗雨。
他浑然不在意,直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视。
江倾的眼神震惊,刚才差点被撞死面不改色,看到她纤瘦的身躯在雨中赤足打着伞、失魂落魄,他痛心又骇然,猛地冲来抱住她。
雨水在伞面啪嗒啪嗒狂响,他湿透的身躯很快浸湿她。
低头,满是雨水的唇寻她位置,寻了半天,却只是耳鬓厮磨、过门不入……
这种感觉比真的吻上了还叫人心悸。
仿佛只有痛着才叫活着,才叫真实。
纪荷的伞容纳不下他,她惊滞到惨白的脸色终于和缓,眼神从他湿淋的下颚离开,慢节奏的上提,望进他一双湿润眼底。
竟然还在笑,“没事……路滑他车子失灵。”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样。
纪荷无法确定。
雨继续下,携风已经裹上她的双腿,她仔细判断他眼中真假时,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纪荷被抱了起来。
她怔然,情绪明明从刚才的惊惶中逃脱,立时又陷入另一波的惊涛骇浪。
他的手臂如此强壮,抱念念不费吹灰之力,抱她同样,纪荷有一瞬间的迷茫,觉得心跳爆炸,觉得是假象。
直到突然找回声音,“你的伞……”
江倾不可思议放声笑,“财迷心窍!”
纪荷来精神,两手撑自己伞,眼眸抬起,终于正视彼此亲密姿势下的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笑,很淡,并不如声音上那么畅快,他在仔细研判着她的情绪,怕她有一点点恼怒而随时准备有效的应对。
不得不说,这种眼神取悦了纪荷,她嘴角一翘,“快捡。”
二十多万一把伞,一辆小车,纪荷可比不上大少爷的阔绰。
江倾点点头,一声“行”,充满着认命感,手臂将她放下,阔步步入雨中,在原先那个位置,捡起朝天的伞,快步往这边来。
等走来,他就发现上当了。
纪荷没再给他抱,坚持在地上穿起鞋子,他屡次想扶她被拒绝。
两人雨中站了一会,江倾看着她穿上鞋,一人撑一把伞,散步一样走回了家中。
这不算长的距离,实则彼此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
江倾淋成落汤鸡。
湿透的白衬衫刚才在雨中微微透明,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这会,偶尔贴身,印出胸肌和小腹的人鱼线。
纪荷眼睛始终垂着,旁边茶几上放着他的睡衣,他根本没看,纪荷换好衣服下楼时,他就坐在地面,两手往后撑着望外面的湖。
她带着医药箱来,他视线抽回,胸膛起伏,眼皮下沉,看着她。
纪荷低头在医药箱找出镊子,接着抬眸,撞进他垂视下来灼热的目光。
“手……”唇瓣咬了咬,她笑出一声,手掌朝他伸着。
江倾从后面地砖抽回自己的左掌,同时身体坐直,另一只完好的手慢条斯理解着领口衣扣。
纪荷低头,相当认真的握着他掌心,用镊子夹出十几根刺。
刚才在外面他本能靠边,然后手掌不幸握进了栅栏外的月季上,满掌心的刺,有的地方被划破,冒着血痕。
纪荷捡完刺,给血痕和刺口大的地方一一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