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把又折了?”这几年折在项羿手上的剑不少。
项羿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唐樱说,“反正库存超多。”
项羿点了下头,说:“对了,今天上午运气好,打到一只狼,燕无咎应该正在处理。”
“哇,”唐樱说,“我还没吃过狼肉。”
回到院中,正巧薛仲正穆子津挑着担子去施肥。
处理肥料这件事,起初大家也是抗拒,后来都麻木、习惯了。大家轮着来,谁也不偏袒,心理也就诡异地平衡了。
唐樱举起幽玄玉拍了张照——进入秘境四年,她已经存了无数张照片。幽玄玉需要联网的功能受限,但记事本和拍照还是能正常用,也是唐樱为数不多的消遣来源了。
上午的阳光刚好,唐樱坐在院子里晃荡着看书。
岁月静好,唐樱脑海中倏地冒出这个词。
然而当晚,这四个字就被惨烈的现状撕得粉碎。
狼群越过西山,寻崽来了。
*
放在以前,大家还是炼气期、筑基初期时,在东山林对付濒死之魔所化身的魔狼也不在话下,这样普普通通的狼,挥手就能碾碎之。
然而现在他们肉/体凡胎,听到群狼嗥叫,嘴里的肉手里的汤瞬间不香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项羿霍然起身道:“我去楼里拿刀剑。”
他一路奔跑。
此前种种经验,已经让他们知道,他们在这里,是会受伤的。
因为气候交替,燕瑾若和应观潮在林中受寒,发过高烧;葛清尘田间劳作用锄头时钉伤过自己的脚;项羿追猎物摔过悬崖,躺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没有人敢赌,他们会不会死。
狼群是带着杀气来围剿的,尤其是看到院中那一锅狼肉汤。
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一团鬼火。
项羿背着七八把刀剑,沉得他腰都被压弯了。他分发武器,抿了抿唇说:“时间紧迫,只拿了这么一点。”
分完背上的,他还从怀处拿出三把匕首,环顾一圈,给了燕无咎和宫展眉。
应观潮握紧项羿给他的砍刀,喃喃:“考核啊考核,差点忘了,这是学院的考核。”
如此数遍,像是在给自己勇气,提醒自己是云山学子的身份。
宫展眉绷紧心神数了数,低声道:“十二只。”
唐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们一人对付一只?”
宫展眉说:“如果可以的话。”
狼步步逼近。
项羿说:“我对付头狼。”
唐樱缓缓动了动,走到熬汤的篝火边,慢动作捡起一块未烧尽的木头,火焰跳跃,她小声说:“我觉得用火逼退是不是更好?”
宫展眉说:“可以一试。”
“大家这是干啥呢?”
一道响亮的男声打破了人狼对峙的平静。
薛仲正刚系好裤腰带,眯着眼睛在夜色中分辨自己的小伙伴傻站着在干嘛,谁料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动了,不仅人动了,还有奇怪的东西也扑了过来!
“小心!”蒋刃宜叫道。
虽然变成了凡人,但在云山时训练的本能还在,薛仲正一个翻滚躲去攻击,嗷嗷叫着:“这什么情况啊??”
蒋刃宜说:“我们大概吃到狼王和狼后的崽了。”
薛仲正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那我们怎么办啊?”
蒋刃宜一刀甩过去将追着薛仲正的狼钉在木屋上,有点儿狠地笑了一下:“加餐啊。”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只狼扑到在地。
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唐樱手心都是汗,和一只狼正做周旋,她的刀在月光下闪出锃亮的银色,朝着那只狼示威地挥了两下。
狼幽幽的,鼻腔中发出震慑意味的呼噜。
唐樱下定决心,朝前踏步,挥刀斩去!
狼同时一跃而起,向她扑来!它的爪子露出来,比刀刃还要锋利!唐樱转动手腕,调整角度,向上、向这只狼的腹部削去!
刀刃与狼皮肉相触的瞬间,唐樱后背被猛地撞了一下。
她和狼一起摔在地上,狼血流了满地,奄奄一息。唐樱撑着站起来,刀从它腹部抽出,握紧在手中,回头,看见燕无咎倒在地上,狼的爪子抓紧他脖子与肩膀相连的位置,他的匕首则刺进了狼的额头。
唐樱一瞬间了然,那只狼刚才一定是在她背后准备偷袭她!
她喘得厉害,握刀的手微微发颤,她使劲咽下口中所剩无几的唾沫,只觉得很干,走到燕无咎身边,半跪下来,却只能茫然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
燕无咎闭了闭眼,说:“我把它爪子抽出来,你离远点,别被血溅到。”
唐樱:“……”
她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有病?”
燕无咎:?
唐樱不知道是害怕更多还是生气更多,她一边脱自己薄薄的春衫外套,一边干涩道:“你知道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吗,我还躲远点?躲远点你颈动脉的血就不喷我一脸了?你不会躲吗?就非得拿脖子就迎它的爪子?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她说话的嗓音都是颤的。
燕无咎脸上也有痛色,但语气淡淡:“我拔了。”
他干脆利落,说拔就拔。血霎时喷出,唐樱连忙拿裹成一团的衣服去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