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言不知道谢玴给她的伤口上倒得是什么药水,只觉得火辣辣的刺痛,有点难以忍耐。所以谢玴在倒第二下的时候,她没忍住,喊了一声:“疼。”
“忍着点。”
“真的很疼。”
“忍这一时,接下来你就能少受点罪。”
“……好吧。”
门外,连祁收到了谢荣老将军遇刺重伤的消息,急着要跟谢玴禀告。抬手敲门之时,正好听到屋内那二人的声音。
里面谢玴跟徐妙言的对话让连祁不由得愕然,他动作一僵,连抬手的动作都僵硬在那里,不可置信的望着这道门。
大人不是给徐姑娘送药来了么?怎么会——
莫非大人真的……
连祁忽然联想到了什么,退到五步之外等候。
屋内,徐妙言忍着疼好不容易等谢玴帮她倒完药水,再上另外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粉,才好受了许多。
最后,等谢玴帮她包扎好,灼热火辣的感觉才慢慢退去。
“明晚你的伤口就会开始结痂愈合,在这之前,尽量不要乱动,好好歇着。”
谢玴的叮嘱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和波澜。
徐妙言穿好衣裳,道:“多谢大人。”
谢玴将药瓶子都收好,看了她一眼:“明日一早要继续赶路,今夜你好好休息。”
之前谢玴并不愿意带她一起走,那刚才他话的意思,难道是同意带她一起走了?
徐妙言欲言又止,谢玴见状,便道:“有话想问?”
徐妙言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大人不是不愿意带我走吗?”她顿了顿,想与其等谢玴到时候赶她,还不如自己先开口了,“若是大人觉得麻烦的话,那不如……”
徐妙言话还未说完,谢玴便突然打断了她:“你若是不想跟着一起走,也随你。”
“我也不是……”徐妙言还未说完,谢玴便已经收拾好药瓶转身出去了。
徐妙言后半截话又只能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好像她也没有说什么吧,不过是问了一下而已,谢玴瞧着怎么好像生气了?
徐妙言只觉得莫名其妙。
连祁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便见谢玴已经从里面出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谢玴:“大人,范阳急件。”
谢玴接过信,看完内容,眉头渐渐蹙起。
“大人,信中怎么说?”
连祁也只是知道谢氏家主谢荣遇袭,详细的内容,他并不完全知道。
谢玴收好信件,一脸凝重:“祖父重伤昏迷不醒,祖母又身患恶疾不能行走,所以现在的谢家,是大伯父在主持着局面。”
这其中的问题显而易见,家主重伤不醒,谢氏面临动摇,谢氏族内不乏有虎视眈眈之人,盯着家主之位。
须臾,连祁问:“大人,如此看来,我们不能在这里留一晚了。”
谢玴颔首:“即刻动身。”
连祁看向站在谢玴身后不远处的徐妙言,说道:“大人,那徐姑娘她……”
连祁与谢玴二人之间的谈话徐妙言已经听了个清楚,等连祁话音一落,她便回道:“若是现在就要走,我没什么不可以。”
谢玴听罢,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片刻,对她道:“准备一下吧。”
谢玴离开后,徐妙言便换上了衣裳。她伤在心口上方的位置,穿衣裳并不大好穿,好半天才终于穿上。而长发已经来不及梳成什么发髻,只得用一根簪子挽起。
刚准备好,连祁便已经在门外叫她了,将她带到了马车上。
后来,徐妙言才知道这座山林小院是薛绰的。
——这天地下跟谢玴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估计只有薛绰了。
两日不到的功夫,便到了范阳谢氏的辖地。
范阳郡是幽州重镇,也是世家谢氏历代盘踞之地,谢荣年轻时骁勇善战,威名遍布四方,而其孙谢玴不仅身为幽州节度使,更是谢氏下一任家主,这也更令谢氏在范阳乃至整个幽州的地位更加稳固。
从长安到幽州范阳的路虽然远了一些,不过徐妙言的伤并无大碍,有谢玴给的谢氏独门伤药,她的伤好的比平常要快,而且路途中谢玴有意放慢了一点脚步,不叫马车太过颠簸,虽没有跟她多说什么,不过一路上他也算在无声照料着她。
这样想来,谢玴也并不是有多冷血无情之人。
将近四五日的路程,他们的马车终于赶到幽州范阳,赶到了谢府门外。
谢家突然发生变故,谢玴首先要回的便是谢家。这一次,徐妙言正好跟着谢玴见到了谢玴的祖母,三公子谢凌的生身母亲,谢余氏。
谢余氏是谢荣的元配,亦是谢家的主母,出身书香门第,也曾是个富家小姐,现年正好六十岁,虽年过半百,可从眉眼之间还是能瞧见她年轻时是个十足的美人儿。虽在大病之中,整日缠绵病榻,可气色和面容瞧着也都还好,许是成日汤药吊着的缘故。谢余氏为人和蔼,见到徐妙言,听说她是谢玴带回来的姑娘,还笑着招手,要她来床前坐。
早年还在长安之时,徐妙言有幸曾听说过那谢荣老将军的元配并非等闲之辈,只听说那谢余氏是个性格泼辣,手段果敢的妇人,平时连不轻易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谢荣老将军都得让着她三分。来之前徐妙言也想着如何应对这位所谓‘泼辣果敢的妇人’,却不想这一见,却很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