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蓁哪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见自己讨好的功夫做足了,便直奔主题问道,“王爷,那洪福寺的事怎么样了啊?圆慈方丈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淮闷闷答了一声,“嗯。”思绪仍在刚才的小籽上,心中的焦躁还未压下,又见元思蓁递了片橘子上来。
他伸手将元思蓁的手推回去,低声说道:“王妃自己吃吧。”
元思蓁从善如流地将橘子塞到自己嘴中,“这就奇怪了,他弄这么多女婴尸骨,究竟要做什么?官府可想好给他定罪?”
李淮看了眼她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答道:“定罪不难,但要看吴王的意思。”
“嗯?吴王是觉得他与安氏小产有关?”元思蓁又问。
李淮点点头,心思全然回到了正事上,“他认为圆慈弄的女婴尸骸,是在布阵,刻意要害他孩儿的性命。”
元思蓁皱眉思索,“可安氏不也是从洪福寺得的求子符吗?”
李淮敏锐的察觉到她话外之意,“你觉得圆慈无辜?”
元思蓁连忙摆手,“现下看来,他绝对有牵连,我只是觉得,安氏小产一事有蹊跷。王爷可知,婴孩未降世而夭折,怨气最重,可那日她滑倒流血后,我却没见到一丝怨气。”
李淮闻言也冷了脸,他半垂着眸子低声道,“或许她并非有孕。”
“这......”元思蓁错愕,她完全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这宫里争宠的手段来来去去就这些了,不足为奇。”李淮淡淡道。
元思蓁点点头,没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李淮,她先前想的是,或许是有什么让那胎儿心甘情愿地死去......
“官府没打算把九蒂莲拔了吧?”元思蓁接着问,伸手又给他剥了片橘子,面上仍是笑吟吟的。
李淮这才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别有用意一般。
难不成喂他橘子,是要讨什么好处?还想着腰牌不成?
他没想到的是,元思蓁的目的,不过是这些他不甚在意的消息。
“自然不会,九蒂莲是祥瑞。”李淮打量着她的神色答道。
“那九块罗刹石呢?还是敲不开?”元思蓁留意到李淮的目光,便眨着眼与他对视。
李淮一触上她的目光又看回桌上的案卷,“罗刹石如此坚硬,应未藏尸骸,洪福寺的方丈也说,确实是用来护着莲花的。”
“原来如此。”元思蓁斟酌着从李淮这得来的消息,心道此事就这般了结了不成?
只是她还未想明白,圆慈为何要这么做,还有那天晚上跟着她的怨灵,是否是从这些婴孩的怨气中而来......
“明日你我去皇陵祭拜母亲。”元思蓁的思绪被耳边清冷的声音的打断。
她刚想问为何,忽然想起吕游樱与她说过,李淮母亲的忌日就在他生辰前几日,因此吕贵妃死后李淮再不过生辰。
“我知道了。”元思蓁答道,心中丝毫没有要应付繁文缛节的不耐,而是觉得自己虽是个假王妃,也要替人尽尽孝心。
况且皇陵里埋着的可都是宫妃皇子,牵扯上皇权斗争,免不了有些妖邪冤魂,实是个积攒功德的好地方!这也是她要这王妃身份的缘由,寻常道士可进不去这些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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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皇陵守门的老太监用力拍向不老实的门板,自言自语道:“动什么动!死都死了还不消停!”
他边上立着的小太监一愣,立刻汗毛倒竖,颤声道,“什么...什么东西......”
老太监不以为意地说:“这门板年头久了,风一吹就咯吱响。”
“呼。”小太监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还以为......”
“不长进的东西!你我看守皇陵,真有脏东西还怕不成?”老太监怒斥道。
“爷爷教训的是!”小太监连忙磕头求饶。
“去把牌位好好擦擦!练练你的胆子!对了,尤其是吕贵妃的,晋王殿下过了正点就该到了。”老太监眯着眼吩咐道。
元思蓁今日一身素色,头上也没戴任何饰物,她下马车后便一路紧跟在李淮身后,踏进了从未来过的皇陵。
这皇陵中埋着都是留过子嗣的后妃,一生无所出的,是没资格葬在皇陵之中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未成年的皇子皇女,未建府或嫁人便早夭,也跟着自己的母亲,埋在这里。
元思蓁一进皇陵,便察觉出这方位布局,还有石兽壁画都有道家的手笔。想必修建皇陵之人,也知道此处要防些妖邪。
“晋王,晋王妃,请随奴才来。”老太监领着他二人,朝吕贵妃埋着的东南角而去。
吕贵妃在世时还算得宠,母家又是秦国公府,还生了三皇子李淮,墓碑修得大气华贵,极其彰显身份。
李淮与元思蓁各自跪在蒲团上,向牌位磕了几个头后,又起身上了柱香。
一番拜祭规矩做完,李淮让随行的下人退下,从怀中掏出手抄的佛经,一张一张地放进青铜火盆中。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是有满腹心事,都在此时说与他的母亲听。
元思蓁虽未见过李淮母亲,但见李淮相貌出众,想必吕贵妃也是个倾城之姿的美人,可惜去得早,未能见到她儿子如今这般模样。
思及此,元思蓁难得在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她心中默默说道,自己功德圆满后,一定不会再占着这王妃之位的,到时候你儿子就能娶个真王妃,生个大胖小子给你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