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祁砚那样面孔陌生,随时可以换新的替代身份。
所以明晚八点的Sail Club,去的人还是祁砚。
用大中华区副总裁的身份,也能在这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拿到入场资格。
和卧底警察关键事说完后,祁砚挂断电话。
整间套房,窗明几净地接受一夜暴雨后漫溢的艳阳,灼眼刺目,尽然透过蔓帘,影影绰绰地撒向沙发。
沙发靠门方向坐着个男人,西装精良工整,再端正的打扮都掩盖不了他浑然流露的轻佻气,那抹化在眼前的袅袅白烟,将他唇边凉淡的笑都纵然虚化。
是和祁砚皆然相反的慵懒气质。
“大老远地跑回来,就为了看你做卧底的?”男人摘下唇间的烟,夹在指尖,抬眼时迎光眯了下眼,“你和邢译可真有意思,一个当卧底,一个搞犯罪研究,改天我是不是也该搞个新身份玩玩?”
“你闲得慌?”祁砚冷淡地给了他一眼。
眼见烟身快要燃尽,蒋卓承将烟灭在烟灰缸。他笑着掸了掸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没接他话:“不过邢译做犯罪研究,人脉也广,这次怎么不见他人?”
祁砚只淡声说:“这是缉毒这块的事,他不参与。”
闻言,蒋卓承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但你也该干够了吧,好好的公司不上心,成天只知道缉毒,早出晚归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敬业?”
祁砚不知在想什么,从挂了电话就有点心不在焉的。
蒋卓承也不是来和祁砚浪费时间闲聊的。
他明确拿出那份调查好的文件,摆在他面前,言简意赅说:“你猜的没错,徐照那边是有猫腻。蕴通医药今年度的账户入资的确比往年翻了好几番,但汇款账户太分散,一时还查不到更多关联人。”
在分析徐照是敌是友时,祁砚有困难的点。
当时“方昀”集团涉毒案,如果没有徐照的配合,很有可能会事倍功半才能查到真相。
但灯塔爆炸到四公司的合并合作发展,却又始料未及,逻辑完美连通。
如果没有祁砚救他的名头,徐照后面根本拿不出加投注资以便沂港船舶更好的走向,同样,蕴通医药也就不会有现在能和程控抗衡的资本。
所以,这就是利用。
祁砚不敢确定这个猜测是否属实,但蒋卓承那边大抵也猜到了,“如果是想和程控对敌,徐照完全有可能这么做,蕴通医药现在的发展是在朝着RAINSBOSE靠,他有野心,这也可以,但听说Devin把北运码头的总钥匙都给他了,这就不对劲了。”
祁砚掀眼看他,“你是指程控那边要的北运码头?”
蒋卓承起身,走到祁砚身边,不置可否地笑说:“指不定,徐照现在就是摆明要以黑吃黑,和程控搞个你死我活。和老狐狸斗,他懂,得搞软的那一套。”
“要真是这样,”蒋卓承拍了下他肩,笑说,“不就玩你擅长的?”
祁砚没接话。
但言下之意,他听懂了,依旧是不揭穿的互利共赢。
*
一天一夜过得很快,既定的时间,苏婥在六点的时候抵达Sail Club,早于约定时间,江敬当然还没到。
不过和苏婥猜的偏差不大,江敬人虽没来,但他手下得力的人来了。
依据先前调查,这个和悦乘风的领头人江敬不好说话,脾气更是古怪,平时以放纵玩乐为欢,但也有不少在娱乐场合翻脸掀桌走人的例子。
总之,要谈下和悦乘风接下来整整一个年度的单子,只难不易。
而Sail Club又是向来以酒野出名,所以凌晨时分的灌醉“捡尸”已经不算什么,当众被人挑上下药才是最需要谨慎的事。
苏婥没急着去包厢,而是就近坐在吧台前,随手点了杯招牌。
整个Club的环境很吵,舞池内男女纵情摇晃。
整个室内的灯光都是诡谲迷离的炫彩,苏婥今天难得穿着靓眼的长款收腰红裙,在光色的映衬下鲜明靓丽。
融合一体的娇媚和妖娆交织,来往的回头率很高,总有那么几个跃跃欲试,但苏婥周身萦绕的气质太冷傲排外,终究没有男人真的放胆靠近。
终于有个男人鼓起勇气,坐到苏婥身边。
没例外地,他也多看了她两眼。
只是第一眼,苏婥没看他,第二眼,苏婥冷漠看来,男人心头一阵凛然,瞬间收回了眼。
很快,也换了位置。
苏婥明明是在喝酒,但心思纯然不在喝酒上。
她早就注意到,那两个江敬的手下从入场开始就鬼鬼祟祟的,从包厢出来后,人是坐在环形卡座的,视线却是偏向她这。
江敬放了她几次鸽子了。
是谁都有脾气。
苏婥似是猜到他们会存什么心思,酒喝到一半,突然放下酒杯,勾起吧台下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的空啤酒瓶,起身就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两个男人见她要走,其中一个随之起身。
苏婥往哪走,那个男人就往哪走。她也不管,只当自己是要上洗手间。
再出来时,苏婥抱着警惕心思。
眼见守在外面的男人要突袭,“啪”的一声,她把啤酒瓶砸碎在瓷砖墙壁上,握着瓶口,眼疾手快地先于男人钳制她,含刃锋利的破碎边抵在男人的脖颈上。
“想干什么?”苏婥踩着高跟鞋,并不比男人矮多少。她步步逼近,男人步步后退,她握着碎玻璃的手越发用力抵入男人的颈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