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随意,却不给她嫌热掀被的机会。
苏婥知道,祁砚已经有点在纵容她了。
尽管这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有了进展,他还没发现。
退烧药是有助眠效果,但苏婥心里藏事,一时之间再困都睡不着。
她的目光渐渐适应黑暗,定格在男人锋利棱角的侧脸上,细腻的描摹。
很久之后,耳边传来男人低缓的呼吸,苏婥为他燃起的心跳也开始平息混乱,忐忑不安的那句轻声,终于有机会问出。
“祁砚,你也会……放弃我吗?”
低不可闻,却又是足以让他听到的音量。
她用了“也”字。
苏婥知道,他睡着了。
当然得不到他的回答。
药效越来越浓烈,疲惫掺杂在冷凉逼退后的温暖中,慢慢涌上心头。
终于午夜风声静止,尘嚣都没入低哀,苏婥陷入沉睡。
按照常态,祁砚不可能会和苏婥纯盖被睡一夜。他以为今晚会是索然无味的,她睡着,他就会起身离开。
但他好像猜错了。
他不仅没离开,还多余地转过身,任由睡梦中的苏婥主动靠进怀里。
那句“你也会放弃我吗”,他听到了。
现在,他没睁眼,手揽在被外,她的肩上。
似有若无的亲密,耳边回想着她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缘由地,那一个只他知晓的吻,落在她额头。
……
隔天早上,苏婥醒来。
阴霾散过,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祁砚已经走了。
其实苏婥早就习惯这种状态。
但当她洗漱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余光扫过餐桌,意外发现桌上摆着的药片和玻璃水杯。
杯下压了一张纸条,力透纸背的两个字,遒劲写着:吃了。
是祁砚的作风。
苏婥伸手摸了下杯壁。
竟还是温的。
*
三个案件同时进行中。
祁砚手上紧抓着阚临和蒋润两边案件不放,接二连三冒出的证据足够强硬,阚临那边再想隐瞒都无济于事。
他越瞒,后面事实被掀翻时,他沦落的结果只会越惨。
现在面临血液检测,阚临已经从拒绝配合的态度辗转为有商量余地。只要祁砚这边让他见一个人,他就接受调查。
这是阚临亲口和常旭说的。
现在常旭转达给祁砚。
祁砚拎着审查名单表到审讯室,没和阚临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就说:“想见谁?”
阚临知道瞒不过祁砚,在他手里也耍不了心机,只好在无声硝烟对峙中,收敛贼心地老实说:“悦音舞团音乐指导,徐照。”
“徐照”这个名字一出,祁砚翻审查名单的动作也明显慢了一拍,“谁?”他皱眉抬头。
阚临被他盯得芒刺在背。
看样子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阚临原以为徐照这回能沉住气,没想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在苏婥的事上依旧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他笑了笑,像是分秒占据上风地强调说:“祁队不知道吗,苏婥在的那个舞团,新来的那个音乐指导啊,我想见他。”
阚临原以为祁砚会给出反应,亦或是走场地问他一句“见他做什么”,但实在有违他想,有关徐照的问话,祁砚多说一句都吝啬。
祁砚单纯是甩了张个人信息表到阚临面前,上面写着他的真实名字和现实背景,言简意赅:“经许市吴川县人,一家三口,父母和姐姐。父母退休在家,而姐姐是在经营一家夜/总/会,经许当地出名的女老板。”
到这,祁砚微弯指节扣了下桌,“我说的对吗?魏永西。”
魏永西这名字一出来,就代表着阚家这一趟假扮是真的到此为止结束了。
魏永西翻过那满满三张A4纸的调查结果,事无巨细到连他早想丢掉的那些下三滥交际圈都翻了出来。
他和姐姐魏郦的名字放在一起,事业生活再度高低落差尽显,姐姐是叱咤交际圈的交际花,弟弟则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魏永西嗤笑着挑了下眉,一脸大梦终醒的不切实际,怎么都要问出这个问题:“怎么找到的?”
这些不是早就被销毁了?
怎么找到的?
祁砚没接话。
魏永西当初信了徐照的永绝前路无贻害的话,由他处理掉这些资料,本不该见于世面的资料,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祁砚手里?
魏永西没法突然接受天堂到地狱的沦陷,更没法接受这种被当面戳穿卖后替人数钱的愚蠢。
徐照在玩他,这是魏永西从祁砚眼里读到的答案。
他的神经开始因刺激而抽颤。
沉默片刻,魏永西脸上崩出一丝苦笑,“我不过是不小心吸了一口,我又没制毒贩毒,也没做杀人放火的事,为什么报应遭到我头上?”
祁砚不搭理他这种自怨自艾。
那眼神冷漠到仿佛是在说:你活该。
你活该。
一如当初信誓旦旦能干出一番事业,魏郦也只是讽刺地笑他:“成天只会打牌喝酒玩小姑娘,你能有什么出息?”
是啊,他现在的出息就是坐吃牢饭。
魏永西盯着那些纸,这些年遭受的非议和歧视抽丝剥茧地从记忆深处潜出,像是拔杆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