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君屹,忽然笑了,“心甘情愿这个词用的好,总有许多人待她是心甘情愿,在外人瞧来姑婆向来值得如此。”
“只是可惜了……”晏璟怜悯地撇嘴,“摄政王根本就不了解朕的姑婆,所以才能如此坦然地说出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摄政王心悦她,却又了解她多少呢?姑婆一定没跟你说过她以前的事吧。”
瞬间的怔愣显然取悦了晏璟,让他不禁弯了嘴角,像是恩赐一般地继续道:“真是可怜啊,被耍得团团转。像姑婆那样的人,即便你心甘情愿又能如何?姑婆既然不愿意告诉摄政王从前的事,那不妨由朕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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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公主府,晏辞泪眼婆娑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烦躁地摸了摸鼻子。
“殿下着凉了?”南秋忙将热茶递到她手边。
晏辞笑笑,“可能有人在说我坏话吧。”
“快入冬了,还是得注意些,得多备几件厚衣裳。奴婢记得殿下最喜欢的那件雪披还在辞云殿里,等会便去取。再寻些新花样做几件如何?”南秋掰着手指头念着,“得给长公主也准备好……”
“你看着办便好。”手里的茶冒着腾腾的热气,将晏辞的声音衬得飘渺许多。
南秋点头,还想再说什么便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云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走得近南秋才认出那是晏染的侍卫容舟。
她下意识往他身边瞟了几眼,并未见到晏染,心中狐疑又有些担忧。
在她瞧来,容舟与晏染可谓是形影不离,去何处总要带着,如今竟只身一人来这儿,要么是被唤来的,要么是晏染有什么事儿。
不过晏辞一脸平静,显然是前一种了。
容舟踏进屋子,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唤了声:“小人参见太长公主。”
“我唤你来是有事想问问你。”晏辞拨弄着杯中的茶叶,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喜欢晏染吗?”
屋中一静,即便是掉根针也能听得极为清楚。在场的人除了晏辞外皆是气都不敢喘,其中最呆愣的莫过于容舟。
晏辞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重复道:“你喜欢晏染吗?”
“小人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对长公主存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容舟闷声道。
“是吗?”手微微一顿,晏辞尾音一扬,让南秋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容舟身子僵住,只听晏辞接着道:“那你可知晏染喜欢你?”
“长公主年幼,还是小孩子心性。只因小人在她身边待久了,产生了错觉,再长大些便明白了。”自始至终容舟都没有抬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神态,唯有伏着的身子僵硬又像是倔强。
“你既然知晓,又为何百般逾矩?”晏辞面色一沉,“明知她会产生误解,为何还任由她错下去?容舟,你怀的是什么心思?”
“小人不敢。”
闻言晏辞嗤笑一声,沉思片刻才苦恼地点着太阳穴问他,“我今日唤你来也不是为了问罪,只是想着染儿如今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一直希望能为她择个好夫婿,却不知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若是直接问恐她害羞不肯说,只怕会支支吾吾地搪塞我。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应当了解一些吧?你觉得她喜欢什么样的?
“早一日为她择个夫婿,她便能早一日忘了对你的错觉,你说呢?容舟。”话音的名字咬得极重,似要将容舟撕碎一般。
容舟低头不语,唯有撑着地面的手指微微蜷紧。
“为何不说话?”晏辞挑眉,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
容舟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晏辞,面色虽平静,可唇角却是紧紧抿起,并不打算开口。
晏辞眼神阴郁,讥讽勾唇,“你如今是在挑战我耐性吗?你真以为晏染依赖你,我便杀不了你了?”
容舟犹豫地皱了皱眉,终是缓慢开口,道了一句,“主子息怒。”
此话一出,南秋和云昭都是一愣,下意识转向晏辞,却见她心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糟糕。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你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晏辞敷衍掀唇。
“属下知错,还望主子恕罪。”容舟复又叩首,并无别的解释,只是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直听得人心里烦躁。
晏辞却忽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将茶水饮尽,而后缓声吩咐:“我会在三日内为晏染择好夫婿,而你,需要在三日内收拾好一切离开她,回到军营。”
容舟错愕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晏辞,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竟这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还规定好了时间期限。
心一沉再沉,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手指攥紧又舒展,容舟沉声应下,“属下遵命。”
目送容舟离开,南秋担忧地绞着手问道:“长公主若是知道了应当会伤心很久,她对容舟的依赖并非一丁半点,四年积累起来的怎么可能三天就放下?”
“容舟虽瞧着闷,可从平日里待长公主的模样上也能看出来,方才那些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碍于身份以及殿下的不允不敢说。”
南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看得越清楚便越无奈,忍不住问:“殿下为何要拆散他们?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容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