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人.皮.面.具也不过中年,面庞硬朗,身材健硕,浑身上下充斥着野蛮的气息,叫人厌恶。
她面上的嫌恶太过明显,殷严却也不恼,反倒像是刻意存了几分恶心她的意思,指腹不停地摩挲着案上的东西。
“你逃不出去的。”晏辞别开目光,强忍着抽他的冲动淡然道。
“太长公主总是这般自信,我今日既然有胆子来,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殷严轻笑一声,认真地打量她一番后颇为感慨,“真没想到,最后阻碍我的会是你。你比我想象中更难缠,真是后悔啊……”
“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殷严的眼神逐渐阴狠,又在一瞬间消散,语气轻松,“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是死,二是降。殿下,请好好选吧。”
晏辞沉默地望着案上的奏章,并未再看殷严,也无暇关心他在做什么,碰了御书房的什么东西,只是胸口发闷。
见她不回答,殷严也不急,只起身拨弄书架上的书,随手翻了几页之乎者也,嫌无趣便一股脑地丢在晏辞脚边,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指尖戳着架上的花瓶,感受着手下温润的触感,殷严目露欣赏,忍不住掂了掂。
花瓶脱手砸在地上,御书房里响起他很没诚意的道歉,“哎呀手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看起来很不便宜,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所过之处,不是花瓶砸下便是字画被毁,分明是刻意挑衅,要惹晏辞发怒。
“殿下选的如何了?”他问。
“我选三。”
话音响起的同时书架晃了晃险些倒下,架上书本皆掉落在地。殷严的脖颈被狠狠扣住,背重重地撞在了书架上,连带着头都撞了上去。
晏辞冷冷勾唇,一字一顿地在他耳畔低喃,“我选你死。”
让她意外的是,殷严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笑声低沉,是从喉咙处发出的近乎沙砾摩擦的苍老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今日,我若是不能平安出这御书房,给我陪葬的会是你最疼爱的侄孙女。”他挑眉,低眸瞧着晏辞眼中滑过怔忪,心情愉悦。
“不可能。”晏辞咬牙。
“为何不可能?”殷严反问。
不等她答,他便自顾自地解释,“因为你留了不少人保护她,我不可能接近她,更不可能抓住她。但你是不是忘了,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也能够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她,且无人敢拦?”
第72章 ……
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晏辞的脸色由阴沉转为苍白,手指却仍旧死死地掐住殷严的脖颈,几乎想就此了结他。
可脑海中忽然浮现晏染的模样来,让她迟疑慌张,连带着眼下所要做的事都犹豫起来,手指霎时松了。
除了她,晏染信任且无人会拦的,只有晏璟。
思及晏璟,晏辞只觉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真是可悲。”窒息感渐渐褪去,殷严添了一把火,“被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孙亲手出卖,感觉如何?”
他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了晏辞心上,即便再怎么努力掩饰,眼底还是滑过伤痛,殷严不禁大笑出声。
指腹缓慢地揉着自己的脖颈,疼得他轻嘶一声,面上却是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只不过是苦了长公主了。长公主的模样身段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
殷严的话过于刻意,让晏辞越想越心慌,看着他的目光渐渐阴毒起来,指尖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思考着究竟从他身上哪一处开始剖比较合适。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殿下怎会不知我要说什么?”他反问。
是了,她问也是太过多余。
殷严潜伏这么多年,今日晃晃悠悠地来御书房寻她,还将一切都摊在了她面前,要的自然是晏国。
晏辞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盯着自己的目光道一句恶也不过分,摆明了是在琢磨着杀自己。
他瞧了只觉得惋惜,许是这么多年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过于艰辛,如今就要毁于一旦而悲悯,又或者怜她为他人做嫁衣,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与此同时心里又升起喜悦来,这是见她落魄狼狈而觉舒心,本处高处之人重重摔下,总是令人倍感舒心。
“你如今没得选,倒不如归降,届时我也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保全你的性命。”
相比于晏辞来,殷严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极为认真地为她分析如今的形势。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大楚的军队就会再次踏进晏国的疆土,攻破晏国国门,让你重新经历一遍当年的事。不过这次你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有援军会来救你。”
“皇宫内的侍卫我皆已派人控制,有晏璟在,他们不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晏辞垂下眼眸,仿佛没听见一般,只问他,“你答应给晏璟什么?”
殷严擦拭着字画上的灰尘,满不在乎地回答:“自然是他梦寐以求的皇位,兵权。大楚要的,只是晏国的地界,保留一个小小的皇帝并不为难。”
话罢他笑着补充,“还是太过年幼,天真得可爱,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