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望着他的身后思索片刻,忽然了悟:“摄政王真是好雅兴,想来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君屹垂眸轻笑:“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已无大碍。”
“殿下这是……”君屹顿了顿,看了眼晏辞身后的下人继续道,“集市一向热闹,殿下想来也是收获不少。现在是正打算回去?”
见晏辞点头君屹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微臣也正要回府,与皇宫顺路,不如一道?”
晏辞挑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径自向前走去,也不作声。
君屹落在后面,抬袖闻了闻问身后的林慕:“本王身上味道很重吗?”
林慕郑重点头。
君屹不悦蹙眉瞪了林慕一眼跟了上去,留林慕一人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不太理解君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君屹低眉顺眼地跟在晏辞身后,一路无言,似乎俯仰之间便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在诸位大臣的府邸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气派,门匾是晏璟亲自提的,鎏金的“摄政王府”四个大字,门口两个大石狮子端坐,朱门瑞兽衔着金环,让人忍不住惊叹。
“殿下慢走。”君屹微笑着看着晏辞,打算目送她向着皇宫方向而去。
随着晏辞迈步,他的笑容却是渐渐僵硬,直到晏辞的身影消失他才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府邸,牌匾上是五个大字——太长公主府。
第10章 贺礼
乔迁之喜很快传遍京城,上门送乔迁礼的大臣络绎不绝,南秋都一一打点全了礼数。
屋内,晏辞斟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勉强压下心底的躁意。她从腰间摸出方才的银簪仔细打量,犹豫片刻将贴身携带的荷包取下。
荷包解开,一点银色露出,渐渐地,荷包中的物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支一模一样的梅花流苏簪。
与收回来的银簪不同的是,这支发簪并没有缺损,只是簪尾染上了一抹暗红,瞧着有些年头了。
晏辞面色凝重地打量两支银簪,心口忽然像被重石压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思绪凌乱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强行钻入她脑中。额角不由得渗出冷汗,整个人犹如陷入梦魇般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紧紧咬住下唇才勉强咽下喉头的腥甜。
晏辞的眼神变得阴冷而怨毒,她伏在桌上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两支发簪,险些将它们折断,直到指甲钳入掌心的痛感才让她清醒一些。
门外适时地传来南秋的声音:“殿下。”
晏辞支起身子将发簪纳入怀中,调节好呼吸又拭去额角冷汗才开口:“进来吧。”
南秋推门走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长木匣。她悄悄打量晏辞,可晏辞微垂着眼眸瞧不出异常。
“都打点好了?”晏辞问。
“来访的大臣名单都已记下了,也都回了礼。只是……”南秋斟酌着开口,“摄政王赠的乔迁礼奴婢不知该如何回礼。”
晏辞眼皮抖了抖,缓慢而低沉地发出一声:“哦?”
她抬眸看向南秋手中的长木匣,木匣缓慢抽开,一支折断的箭矢赫然其中,箭头还沾着干涸暗沉的血迹。
箭矢边还放着一封信,上书“太长公主亲启”。
“忽闻殿下乔迁之喜,微臣沉思熟虑,天下俗物能入殿下眼者尚无,唯赠箭矢,聊表微臣拳拳之心,望殿下心生欢喜。”
字就如同君屹一样狂放不羁。
“呵。”晏辞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这算是挑衅吗?在晏辞看来,确是挑衅。
“摄政王受伤,我是不是还未曾送药慰问?实在是失礼。”晏辞意味深长地看着南秋,南秋不愧是跟了晏辞这么多年,一下子了然,忍不住偷笑。
“摄政王可真是大胆,不想着安分避开,反而主动挑衅。素来听闻摄政王不简单,如今瞧了果真不一样,殿下觉得呢?”南秋啧啧称奇,难得见到这么不怕死的,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晏辞眉心微蹙,忆及君屹身上浓重的脂粉气忍不住嗤笑一声:“浪荡子罢了。”
彼时君屹正在皇宫御书房内,他看着案前年轻的帝王行了礼。
“爱卿伤势如何了?”晏璟抬眸看他,目光有些担忧地在他肩上徘徊。
“已无大碍了,多谢陛下关心。”君屹答。
晏璟点头:“爱卿身体无碍便好。”
“爱卿对太长公主有何看法?”
“太长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晏璟笑了笑:“那朕为你们赐婚如何?”
君屹大惊,忙道:“微臣惶恐!太长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微臣一介草民如何能配得上。”
晏璟离得君屹近了些,闻到他身上的脂粉气后忍不住调侃:“爱卿风流,是怕娶了太长公主后没办法流连风月之地吧。”
君屹嘴角浮现笑意,也不反驳,晏璟也只当他是默认了。
“也罢,爱卿不愿朕也不能强求,更何况太长公主似乎也并未心悦爱卿,毕竟……”晏璟垂眸勾唇,“还误伤了爱卿。”
君屹不语,他才刚回府便被晏璟传来了,只怕不止是赐婚这么简单。
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是试探,想看看他究竟对晏辞存着什么样的态度。
“朕一开始便劝爱卿当心些,爱卿可是忘了?如今冒犯了太长公主,朕也是有心无力。”晏璟叹了口气,“只希望爱卿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与太长公主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