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哑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怕吗?自然是怕的。
每每提起晏辞她便控制不住地心颤,脑海中总能回想起从前的事儿,回想起晏辞曾同她说过的话。兴许晏辞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这却成了她的梦魇。
晏辞轻轻放下杯盏,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似乎在回忆。
太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可又想开口打破如此尴尬的局面,犹豫地摩挲着茶杯。
“你不必太过紧张。”晏辞温柔地注视着她,语气很是轻松,说出的话却叫她胆战心惊,“凡是皆有因果,你不作那个因,便不会结那个果。”
面对晏辞,她向来是心虚又紧张的,如今更是如此,心里总觉得晏辞意有所指。
“你如今贵为太后,理应稳重些,慌里慌张的倒有些不成体统。若叫人看了去,恐有些说法,不过想来你平日里也不是这般模样。”
太后极为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应道:“多谢姑母教诲。”
晏辞沉吟片刻又道:“染儿近日可曾来过?”
“偶尔会来敬茶。”太后忙回答,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晏辞说起之前的事儿。
幸好晏辞未曾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老奴估摸着戏班子快要开演了,太后和太长公主可要现在去瞧?”殷公公眼看着太后越来越局促,急忙开口提醒。
“姑母请吧。”
皇宫内专门建了戏楼,赐名琴瑟阁,平日里的戏班子乐曲之类的均在此处。
晏辞与太后到时戏班子刚巧准备好,一干大臣早早地便落了座,瞧见她们皆是行礼问好。
晏染远远地便望见了晏辞,急忙迎上来倚着她坐,偶尔软语问几句,眉宇间皆是笑意。
戏班子大多演的是些稳妥的神话传说,宣扬忠孝之道,偶有宫里自己编的戏本子拿出来演,也很得众人的心。
如今正唱着的是奸臣谋逆被斩落的故事,归根结底讲的便是赤胆忠心之人得以安享晚年,而奸险小人终究不得善终。
演得精彩处众臣喝彩打赏,失意处便都暗自叹气,喜的皆是慷慨正直之人,恼的皆是阴险狡诈之徒。
琴瑟阁内觥筹交错,好不快乐。
晏辞支着脑袋瞧着,偶尔抬眸看晏璟一眼,又扫视一圈诸位大臣,目光触及君屹时刚巧与他对视,微笑示意而后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戏演完都已申时,太后和晏璟皆是极为满意且意犹未尽,命人好好打赏了一番。
众臣散去,晏辞叮嘱了晏染几句,又拒绝了晏璟一道用膳的邀请出了宫,才转出宫门便遇上了君屹,看模样倒像是在等她。
离得近了,晏辞闻到了君屹身上淡淡的药香,不禁勾唇一笑。
“多谢殿下的药,微臣现在感觉十分舒适。”君屹笑容虚伪地看着晏辞,眼底泛着乌青。
“那摄政王可别辜负我的心意,一定要好好服用,可以强身健体。”晏辞眼眸低垂,忍住了险些逸出口的笑声。
“微臣一定会的。”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晏辞给他的药确实能够强身健体,只是多加的那味药不仅仅有一股独特的清香,还能放大人的痛感,让人辗转难眠。
郎中之所以没查出来,也是南秋动了手脚,将药性虚假中和了罢了。
看君屹的模样应当是被折腾得不轻。
因是顺路,二人才刚在宫门口分别便又在府邸外重逢。
晏辞抬头看了一眼摄政王府,心中还是颇为遗憾,她稍作思量唤住了正要入府的君屹:“摄政王是否介意我去你府中欣赏欣赏?”
君屹一怔,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口中却是先道了一句“请”。
晏辞第一眼便看中这座府邸不仅仅是因为所处位置好,更关键的是看中了内里的构造。
廊内藤蔓蜿蜒,几簇风铃花点缀其间,堂前树荫笼罩,斜斜地洒下几道光来。往里瞧去,竟颇有曲径通幽之感。每一间厢房都各具特色,门窗雕琢精致。院中山石建筑也是恢宏大气,与锦鲤戏水的池塘形成奇妙的磁场。整座府邸冬暖夏凉,按照风水来说可谓是风水宝地,占尽了优势。
君屹陪在晏辞身边将府里上下逛了个遍,他偏头看了看望着院子若有所思的晏辞问道:“微臣有一事犹疑许久,不知殿下能否为微臣解惑。”
“嗯?”晏辞应声。
“京城好的府邸不少,殿下为何偏偏将宅子选在了这里?”君屹后退一步垂眸作揖,保持着臣子的本分。
晏辞低眸瞧他,眼底笑意清浅,缓声道:“因为我很喜欢你……”
耳边忽传来巨响将晏辞的声音掩盖住,君屹愣了一下,只听到了“喜欢”二字。他抬头与她对视,竟险些溺在她似水的眸中。
第12章 ……
林慕灰头土脸地从拐角走出来,刚想解释巨响的缘由便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君屹正微躬着腰抬眸与晏辞对视,晏辞低眸轻笑,竟有些岁月静好。林慕斟酌片刻,选择默默退回去。
君屹并非什么自恋的人,也不会傻到相信晏辞是在同他表明心迹。他的嘴角荡开一抹笑:“殿下方才说什么?微臣未能听清。”
“晏璟是不是找过你?”晏辞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