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眉心微蹙,犹豫地开口:“立后之事陛下心中欢喜便好,我并无异议。”
“若是立后,陛下定然是想立泠贵妃的。”张公公话音一落便见晏辞挑了挑眉,知晓自己没说错,便又道,“有桩事老奴本不该说,但是殿下应当知晓。”
“泠贵妃不应也不能为后。”张公公艰难开口。
晏辞心中一惊,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恐是杀头的罪过,张公公竟就这么说了出来,着实让人震惊。
但她又觉奇怪,张公公为人谨慎,不是能贸然说出这番话的人。
“泠贵妃入宫以来颇得陛下宠爱,若是仅仅如此陛下执意立她为后倒也不算什么。可这泠贵妃并非什么贤良大方之人……”张公公压低了声音,面上颇为纠结却仍是继续道,“自泠贵妃进宫以来,后宫再无子嗣,先前的皇子接二连三出事……”
张公公这意思便是花泠与此事有关。
晏辞一怔:“张公公,你是老人,应当知晓这话不能乱说。”
“这种事怎敢作假。”张公公急得脸都红了,“若是让她这般善妒的人为后,岂不是……”
“陛下可知晓?”
张公公不语,晏辞却是明白了。
晏璟是知道的。
晏国子嗣本就少,若是出了意外查不明白众人也只当福分不够,子嗣难留,并没有再多想。
晏璟明知道花泠做了什么却仍想立她为后,这份情意倒是极深。
只是就如张公公所言,花泠善妒,且是心狠手辣地善妒,若是做了皇后,后宫恐怕会更乱。
“我明白了,多谢张公公。”晏辞面色凝重地安抚张公公,“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若是让人听去恐有危险。”
“老奴明白,只请殿下莫要受蛊惑,为晏国的未来想一想。”张公公叹气,一脸苦楚。
晏辞应下,又安抚了几句,眼看就要到启和殿了便让张公公回去复命。
才踏进院子便见太监宫女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太后拧着眉头望着他们,脸色还有几分苍白。
殷公公站在一边吩咐着什么,而后凑到太后身边耳语几句。太后神情恍惚,刚要开口便瞥见了院外的晏辞,脸色又是一白。
倒是殷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忙派人去沏茶,示意宫女搀着太后迎上来。
“侄媳拜见姑母。”太后勉强扯出笑意行礼。
“不必多礼。”晏辞虚扶一把看着满地的宫女太监,不解地皱眉,“这是在忙什么?”
“不过是宫女笨手笨脚地丢失了东西,太后心中忧伤,正命人找。”殷公公答。
“什么东西竟如此重要?”
问完这话晏辞又皱了皱眉,直觉不妥,却也收不回了。
太后却是回答了:“是先皇所赠的小物什。”
晏辞点点头,也不追问,只是目光在殿内扫了又扫,又在跪着的众人中瞧了又瞧,未曾看见南秋。
虽心中疑惑却也没提,只当南秋贪玩,跑到别处去了。
“姑婆快请进。”太后这时才定下心神,忙请晏辞进去。
晏辞落了座,一手抚着茶杯打量太后的脸色评价道:“气色瞧着不好,叫太医开两副药调养调养。”
“多谢姑母关心。”
“我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话要与殷公公说。”
突然被点名,殷公公神情微诧,忙站出来躬身:“殿下有何吩咐?”
“我前些日子去下河村见了秦公公,他如今生活富足,也享着天伦之乐,颇为闲适。”晏辞说道,“只是他有些担忧殷公公,再加上你的家人也在等你回乡,故而我答应他会将此事告知你,也会放你早日回去,殷公公怎么想?”
殷公公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太后也是颇为震惊。
“老奴如今还没到返乡的时候。”殷公公答。
“不碍事,若是你想,我便去告诉陛下,叫他放你回去。”晏辞宽慰。
殷公公犹豫地看了晏辞一眼,想了许久才道:“距离老奴返乡也没剩几年了,都过了这么久再等这么几年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再加上老奴照料这启和殿,若是要走也还有许多琐碎之事须得交代,这一交代又是好些时候,倒不如等到了时候再出宫。”
晏辞面上虽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还是挺惊讶的。她还以为若是可以,殷公公会即刻出宫,毕竟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不过他既然自己不愿,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执着于劝他出宫,只点点头道了一句:“也好。”
“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府了。”看了眼天色,晏辞也不打算多逗留,站起来抚了抚衣角便道。
“姑母不妨留下用个晚膳?”太后客气地询问。
“不必了。”晏辞垂眸拒绝,她心里明白太后有多紧张,又有多不喜欢和她打交道,没必要留下碍事。
晏辞心里还记挂着南秋,也不知道她是在宫里还是回府了,在启和殿外犹豫了许久,直到府里有人来递消息,说南秋已经回府了,只是突然病倒了。
她心中讶然,着急忙慌地赶回去只看见躺在榻上的南秋,不明白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病倒了。
南秋闭眼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眉头紧拧,瞧着极不安稳,仿佛被梦魇所困。
“大夫看过了,只说是受了惊吓才病倒的,抓几副药平心静气,过几日就没事了。”云昭见她担忧便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