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挑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不进去看看?”
君屹不语,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又从府里出来径直往对面走,此时已换了身衣裳,身上染的脂粉气也尽数散了。
太长公主府外的下人瞧了他脸色都是一变,急急忙忙进去通报,待应霄出来迎接才松了口气。
彼时晏辞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糕点一边指挥云昭将院前的杂草拔干净,南秋神色紧张地站在云昭边上监督,生怕他拔坏了什么药草,时不时开口数落几句,惹得云昭气结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认命埋头苦干。
晏辞撑着脑袋笑话他们,偶尔低头瞥一眼桌上的书籍,随手翻了两张。
待院外传来动静,晏辞才抬眼看向走近的君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来调侃:“摄政王可是稀客,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儿坐坐?”
“微臣一日不见殿下便如隔三秋。”君屹回以一笑,说得冠冕堂皇。
“坐。”晏辞也不在意,看了一眼对面的位子示意,君屹顺从落座。
“殿下在看什么?”
“不过是些闲谈话本罢了。”晏辞挑眉,仔细打量着君屹的模样。
今日的君屹与往日不同,周身的气息竟是随和不少,若是不开口也算是个儒雅的翩翩公子了。
“摄政王今日应当不是来与我说闲话的吧?”
君屹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眉心微微蹙起说道:“听闻今日殿下与陛下的交谈不甚愉快。”
晏辞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臣斗胆一问,究竟是何事竟让陛下如此恼怒?”
“立后。”晏辞默了默,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此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可以容忍花泠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也可以容忍她没有才识管理不好后宫,甚至可以容忍她不为晏璟开枝散叶,但她没有办法容忍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做一国之母。
她如今能够仗着晏璟的宠爱不择手段地谋害皇嗣,日后便有可能做出更荒谬的事来。
晏辞起初答应是觉得晏璟喜欢便好,而不是让晏璟这般纵容她,甚至不惜瞒下一切扶她上位。
同晏璟商议的时候晏辞并没有说出原因,一来晏璟心中清楚花泠有许多行径不妥,二来是怕晏璟怀疑谋害皇嗣之事是从张公公口中泄露的,治他的罪。
晏璟只当她出尔反尔,怒得掀了一桌子的东西,这倒是让晏辞颇为惊讶。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还是为了一个女子,都道红颜祸水,果真不假。
“陛下一向宠爱泠贵妃,为她的事恼怒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君屹听闻是立后一事便不觉得惊讶了,仿佛本就是如此,也理应如此。
“摄政王觉得花泠适合做皇后?”晏辞问。
“自然是不适合的。”君屹笑了笑,又有些无奈,“可是陛下喜欢,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大臣们恐怕也无法阻止。”
晏辞沉默,眼底滑过一丝阴冷:“我说不行,她便不行。”
君屹诧异挑眉,没有想到晏辞对此事的执著竟不比晏璟少,心中虽疑惑却也未多问。
“殿下也不必忧心,给陛下一点时间,他应当能明白其中利弊。”
君屹苦口婆心的劝话却引得晏辞冷笑一声,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敛了不虞,抬手将面前的糕点向他那边推了推:“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摄政王,只能委屈你吃块糕点喝杯茶了。”话音落下,晏辞提起茶壶亲自斟了杯茶递给他。
君屹一脸受宠若惊地接下,唇角的笑意比起方才来倒是真心不少:“殿下府里的东西,千金难买,何来委屈。”
晏辞垂眸轻笑也不应声,只侧仰着头看着天空发怔,心思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直到君屹的手落在她的头顶晏辞才缓缓抬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君屹指间捏着一些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碎絮,显然是方才从她头发上取下来的。
“多谢。”晏辞客气地谢了。
“殿下不用总是待微臣这般客气。”君屹不悦地拧了下眉又极快舒展,忍不住开口道,“微臣并不想与殿下这般疏离。”
晏辞挑眉不语。
“殿下可还记得答应微臣的事?”君屹定定地望着她如此问道。
“何事?”晏辞下意识反问,待看到他紧抿的唇角时忽然想起来了。
他说的应是那天夜里的事,她答应了君屹,不会忘了那天的事,也不会躲着他。
眼看着君屹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晏辞勉强应声:“我记得,没有忘,也没有躲。”
君屹这才露出笑意,微垂着眸愉快地摸了摸杯盖。
不知怎么的,晏辞忽然觉得君屹也像个孩子一样,有点可爱又有点任性。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才要压下心底的想法便觉自己的袖摆被扯了扯,抬眼便对上君屹亮亮的眸,他说:“今日天气很好,殿下要不要同微臣一道出去走走?”
不了吧。
晏辞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可以。”
得了她的应允,君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极为有礼地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晏辞扶额,总觉得今日诸事不宜,心口容易不一,不适合出门,但都已经答应了便没有推拒的道理了,遂同君屹一道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