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伟大，多感人。
但以王九的性格，她应当是痛苦又抗拒的吧，但轮到她自己选择的时候，她理解了对方，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让人惦记做什么。
何况，想让她记住自己的好，但宁愿让她忘记自己的坏。
钱程目光落在边上躺着昏睡着的囧囧身上，躯体已然变成了正常完整的血肉之躯，脸庞肉嘟嘟，睡着的时候憨憨的。
新活体。
好像某些时光从未逝去，某些厄运从未降临。
一切都很美好。
华夏城，金城山中白瀑禅寺。
寺中塔楼中敲木鱼的梵诵声已经结束片刻，依稀听得塔楼中的螺旋楼梯传来轻微的下阶脚步声，而后，白袈裟一角显露，染了些许灰尘。
下楼的和尚也不在意，拍了拍袖子，拿起边角搭放的扫帚。
一路扫着扫着，扫到了怒目金刚所在的庭院。
远处山涧壁上有青松垂钓，入目眼前庭院清幽，风如佳人垂颈的青丝，柔软轻妩，平安树上风铃微微响和尚握了扫帚抵在地上，看了看平安树，仿佛一刹之间回到了当年。
亦是那年的平安树，怒目金刚没吓住往来的人，热闹得很。
当年他依旧是个和尚，见到年年都来的老太太跟年轻女子，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现在有些年轻人年少老成爱装高冷，一点都不可爱，瞧瞧人家的小棉袄，撒娇卖乖。
年轻女子：“嗯，现在有些老太婆也爱装小可爱，动不动笔芯么么哒。”
老太太：“好啊，你是在嘲讽我？”
年轻女子：“没啊，我说那个红配绿非要爬怒目金刚怀里笔芯拍小视频的大妈呢。”
老太太气笑了，正好年轻女子手机响了，往边上走开接电话的时候，老太太哼哼着回头来挤兑他。
“我说怀恩小师傅，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都习惯了。”
他说：“佛祖也习惯不了老太太您年年来薅他座前院子里的枇杷树啊。”
老太太：“做人要有诚心，你信不信我一年不来，佛祖都不开心？”
他：“我不信。”
老太太：“欸，你个小怀恩，我是不给香油钱了么？”
他：“您给了，可您道观的给了，雍和寺那边的也给了，做人要有诚心，可也得专心哦，脚踏三条船不是个好习惯。”
老太太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你这话是诽谤哦，我踏了么，我没踏，我就是远距离用钱支援了下不同的文化精神产业，对了，你们这观音庙该修了吧，三百够不够？”
他：“老太太，那枇杷摘秃了真的不好看。”
老太太：“我知道不好看，可它好吃啊，我家姑娘爱吃。”
他：“那也不能…”
老太太：“五百。歡，你干嘛去？”
他：“给您拿筐，摘枇杷去。”
其实不是几百几百的事情，后面单位得加上万。
年年都来这一出，以买枇杷来定慈善，来日由寺庙出面去资助一些贫困家庭跟老少。
老太太不爱把这种善行摆在明面上，怕折腾，就爱撒钱。
他这话一说，老太太还没笑，年轻姑娘先笑了，说自己医院有事，得走了。
“走吧走吧，我去摘枇杷去了，下班记得来接我，两筐呢，怀恩抬不动。”
他：“…”
还想使唤他把枇杷抬下山呢？
化缘好难哦。
不过他见到年轻姑娘走了，正跟老太太商量着怎么薅枇杷树，却见拿走过人群的那个年轻女子回头了，似乎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对着背对她的老太太举起双手，在脑袋上面比了一个心，还露了笑。
看起来很绰约风情的知性大医生，难得这般撒娇活泼。
但不知为何，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那人是在后退。
后退几步，放下手，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怀恩站在僻静的院子里，瞧着平安树，绵长一叹。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算无遗策，也不过是看谁豁得出去罢了。”
王九那人，其实是被逼到没有退路了吧。
也很好选，她没犹豫过。
怀恩扫到了如来殿前院子枇杷木下，看着可堪人来摘的橙黄果子，撩了袈裟盘坐，双手结印，光轮佛印。
光晕朦胧扩散。
几秒后，他忽睁开眼，“咦？”
他有些惊诧，陷入了沉思，还没想出结果，忽听到塔楼顶楼悬挂着的六角铃铛不断转动。
眉宇惊动，怀恩猛然抬头看向天空。
这气息是？
时空紊乱了。
天空轰鸣裂变，几可看到大气层无限旋转。
不，这不是旋转，是在变薄。
相比于在首都这边看到的天象，在魔鬼海域的人就直观多了。
“这时空是？”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王树本来还在哭，抬头看了下，无限悲观丧丧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刚说完，轰！！
空间裂变的结果就是一条条缝隙。
“快回！！”
“永夜族一定会降临！”
青河等人当机立断迅速回归有保护屏障的城池之地，哪怕耗费昂贵的远距离回城卷也不在乎了。
各个国家各个部门的智囊们一致警戒，于是在外的玩家都迅速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