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行啊。”苏宓叹气,“我要不是心大,早就活不下去了。趁着能吃多吃一点,死了可就什么也吃不着了。”
李晔愣了一下,“你说得没错,还是得活着,你说是不是?死了多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吃不着,别人还指不定怎么说你。你要活得比别人长,就能吃到比别人还多的东西,还能想怎么说别人就怎么说别人,死人也不会活过来顶嘴。多好!”
真不愧是天家出来的人,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通透,苏宓自愧不如。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也觉得活着好。哪怕困难多了些,日子苦了些,但只要人活着,就能想到办法,就能把日子过好。”
“对,姐姐说的对。”李晔笑眯眯地给她剥了一颗糖栗子,“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位小皇子的娘是个明白人。在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的就是谁比谁活得长。谁活得长,谁就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糖栗子甜香酥糯,入口即化。
苏宓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她似乎尝过这样的味道。两世的记忆纷杂,她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姐姐,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那你想不想有?”
苏宓微怔,她想吗?
她没有想过,因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一个人。如果她可以有选择,她应该是希望有的吧。
“想。”
李晔又给她剥了一个栗子,“我也想,我想有一个很亲很亲的姐姐,也是我娘生的那种。”
天家骨肉多,嫔妃们勾心斗角,皇子公主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有些同情这个小皇子,想必他也知道那些兄弟姐妹是不能亲近的。
这时,那个探头探脑的太监做了一个手势。
李晔不舍地起身,“姐姐,我该走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倒是和大皇子一样仔细,临走时清理得干干净净。
苏宓摇着手,和他告别。
她还在想小皇子走了,她接下来要如何打发时间。望望天,脖子很快就酸了。看看地,地上除了一些枯草什么也没有。
好在有两只小蚂蚁闯进视线,找寻着地上极小的点心屑子。
这时她听到墙内传来动静,好像是有人找到了她。她心提起来,同时又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感觉有人碰到了她的脚,只能装死。忽然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她整个人都僵了。
是谁?
谁占她便宜。
竟然摸她的屁股!
很快有什么人从墙头一跃而下,一抹白色划过。
司马延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是看到她的样子又不气了。她低着头装可怜,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她自问脸皮厚,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难堪的事。
所以刚才摸她屁股的人是郡主。
“想出府?”司马延问。
“…我不是想出去,我就是突然看到有一个洞,我就想钻钻看…”
“钻钻看?”司马延俯身与她对视,凤眼一变。修长的手指拭过她的唇角,眸光微冷,“还吃了点心?”
吃完东西要记得擦嘴,这是教训。
看看人家大皇子和那个小皇子,做事多仔细。吃完东西后还记得清理干净,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下。
她满脸讨好,“有一个人路过看我可怜,给了我一块点心。”
“路过的人?”司马延磨着牙,“不认识之人给的点心,你也敢吃?他那么好心,怎么不给你喂一口水喝。”
她又不是乞丐。
“他没带水。”
“还有力气顶嘴。”司马延冷笑,“我看你挺自在的,那你就继续这么待着吧。”
“郡主,郡主,我错了,你别生气。”苏宓喊着,只看到白影一晃消失在墙头,墙外又剩下她一人。
看来她这次真的犯了大事,才会让司马延这么生气。果然人不能头脑发热,一发热准得出事。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旦大意便会翻船。
船翻了没人救,这才是最可悲的。
天渐渐黑了,奇怪的是始终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苏宓不停认错,到后来跟念经差不多。
“郡主,我错了,你原谅我吧。郡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郡主,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墙内,司马延神情喜怒难辨。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宓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像蚊子在哼哼。
暮色一降,气温也低了许多,她被卡了这么久身体又麻又僵。她望着远处的灯火,突然感觉像被压在五指山下。
谁来救她,她就认谁做师父。
“师父,你快来救救我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还有师父?
司马延皱着眉,脸色更是吓人。
“我真是糊涂了,我哪里来的师父,我只有嬷嬷。郡主我不敢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饿了,我渴了,我好难受…”
红岭小声道:“郡主,表姑娘身子一身弱。这天说冷就冷,要是伤了身子骨可就不好了。”
司马延冷冷看过来,就在红岭以为主子要训斥自己多嘴时,司马延说了两个字。
“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