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受宠,赵家人在朝天城着实风光。若不是后来世人传她恃宠干政,迷得先帝不顾君臣情分先是贬了镇国公,后又夺了韩将军的兵权,只怕赵家人越发风头无二。
她的名声一坏,赵家人恨不得和她撇清关系。
后来二皇子谋逆,更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自此赵家人绝口不提她,虽碍于先帝龙威未与她断绝关系,但明眼人都知道赵家已不愿认她。
今上登基后,她的嫡兄请旨外放,到如今都未曾归京。
“赵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趋炎附势极为凉薄。娘娘被他们伤透了心,很少说起他们,权当自己是孤女入宫。”
“所以我娘和我一样,一样被困在牢笼之中。”
那个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何尝不是一个华美的牢笼。先帝的宠爱是淬了毒的藤蔓,由不得人有半点反抗。
什么奸妃干涉,什么祸水误国。不过都是先帝自导自演的帝王心术,他防着有臣子功高震主,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收加权力,这才借用被美色所迷的假象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年的太子病逝,二皇子事败身亡,原本被先帝所不喜的三皇子成继大统。苏宓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或者先帝一直中意的储君之人便是三皇子,若不然为何三皇子会养在忠亲王府。
那天家泥潭,不入也罢。
如果她能有机会远离那些人和事,她一定义无反顾。
正院那边,忠亲王妃和司马延已经相对无言足有半个时辰。
偌大的殿中幽香袅袅,光可鉴人的地板一尘不染。忠亲王妃不开口,司马延也不开口,母子二人似乎在比耐心。
最后还是忠亲王妃抵不住,“鹤儿,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她是在指昨夜司马延带苏宓出门一事。
“母妃,孩儿觉得时机正好。”
“你这孩子。”忠亲王妃叹息一声,她真不知道怎么说。“这才刚给她相看人家,你就带着人出去玩。陛下会如何想?”
“母妃,你又不是他,你焉知道我此举会不会正合他的心意?”
忠亲王妃眼神微闪,“鹤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司马延道:“他说让你和父王给苏宓那一清白忠心之人,试问天下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和父王的忠心。若论清白,王府再是简单不过。外祖已经故去,你并无娘家倚靠。父王更是无兄无弟,连五服内的堂兄弟都没有。这么多年来陛下对苏宓不闻不问,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打算。而今我想,他或许心中已有计较。”
“可是…”
“母妃,苏宓再是身世不能见人,总归是李家的血脉。陛下再是不喜她的生母,她到底是陛下的妹妹。陛下未必愿意看着她嫁进贫寒之家。再者我身份一旦公开,旁人岂会没有想法。宫中、世家,怕是盯着王府的人不在少数。陛下之所以信任你和父王,皆是因为我们王府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姻亲,他最不希望看到我们王府沾上这些纠葛。”
所以还有什么比他娶了苏宓更让陛下放心的。
忠亲王妃已是说不出来的滋味,这是她第二次听到鹤儿谈论朝政,还都是为了苏宓。她明知鹤儿说得有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她和王爷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有意让婉儿常来王府。一则婉儿的母亲是她的表妹,原本就是亲戚。二则长平侯无所建树平庸至极。
无奈鹤儿不喜欢婉儿,无法强求。
“鹤儿,母妃是觉得你太心急了些。我听说你昨夜让她宿在鹤园,你们还…还睡在了一起?你这是欺她无知,将来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让她如何看你?”
她说她最喜欢他,岂能不作数?
她说她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他怎么会让她有反悔的可能?
“我的事,母妃不用操心。”
忠亲王妃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我要是她,日后必会恨你故意欺骗。”
司马延凤眼一沉,“母妃,吴国公老夫人都做曾祖母了。”
忠亲王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死孩子!
吴国公老夫人比她还小一岁,人家已经是曾祖母了,可怜她连孙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连比她小二十岁的表妹,也就是曲婉儿的母亲,去年都当了祖母。
谁让她生孩子生得晚。
“鹤儿,你做得对,这事宜早不宜迟。”她想了想,道:“往年我生辰都办得简单,今年也该好好热闹一下了。”
她的生辰就在二月初一,龙抬头前一天。
举凡女子,大多都不喜变老,年纪越大越不愿意过生辰,就是不想别人议论自己的年纪。更何况她还未做祖母,儿孙未曾满堂更不愿大办宴席。
王府设宴,朝天城但凡是收到帖子的无一不是盛装前来。
女眷们齐聚一堂,夫人们端庄恭敬,姑娘们打扮得体。若不是因为世人皆以为王府无子,怕是要有好一番姹紫嫣红的妍艳之争。
吴国公老夫人与忠亲王妃算是同辈人,且身份也高,是以坐得离忠亲王妃最近。柳皇后的嫂子和承恩伯夫人其次。
在这样的场合中,曲夫人再是和王府有亲,也只能坐得离忠亲王妃不远不近,她身边的曲婉儿略有些烦躁。
大公主最近不知为何,常对她发脾气。她感觉王妃姨母对自己也冷淡了许多,更别提本就不喜欢她的郡主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