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也好,苟延残喘也罢,皆是人各有命。
霍东霓明白这些道理,尤其这两个月以来,生活枯燥平静,像是被提前编排好的剧本。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少了些什么呢?
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霍东霓从早市水产区出来,转到隔壁菜区,挑选新鲜蔬果,两手收获破丰。
返途中,路过一排门脸房。
门脸房皆是张灯结彩,红灯笼,红色中国结,还有彩灯,门前摆着摊,摊上面是可供人挑选的福字和对联还有鞭炮爆竹等。
围着买的人很多。
霍东霓想到自家三间卧室上的福字。
也凑到摊的一角去挑选起来。
付钱的时候,余光瞥见街角有抹身影在注视自己,心下发憷,当即回头看向那个方位。
却是什么也没有。
霍东霓呼出一口气。
是自己太多疑。
霍东霓双手满载而归,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着一封暗红色浏阳鞭炮。
有个不成文的习俗。
每家都会在除夕夜的十二点放鞭炮,意味着来年红红火火,好势头如雨后春笋。
当晚,霍家三口吃过团年饭后,窝在小小客厅沙发里看春晚。
春晚照旧哥哥舞舞,霍东霓提不起兴趣,低头刷着手机,只有在放几个小品的时间会看上一会儿。
十二点将至,还有十分钟。
霍东霓从沙发上站起,去玄关处的置物架上拿鞭炮。
霍东霓打开袋子,把那封鞭炮拿在手机,转头看霍陈:“爸爸你要一起吗?”
霍陈摆摆手,“不不,太吵。”
十二点那会儿,整座城市的高空会炸开烟花,同时伴随着碎城般的震耳鞭炮声,饶是在屋里,也觉得刺耳。
霍西决操控着轮椅,准备与她一同出去。
霍东霓说:“哥哥你就在里面,我点了引线就回来。”
霍西决说:“那你注意着点手,别烫着。”
霍东霓拿了霍陈的打火机和鞭炮,开门出去,一边走一边撕开塑封。
外面已有人开始摆好鞭炮。
霍东霓离远些,隔着一段距离将鞭炮散开,铺在地面上。
摆好后,看时间:23:58
她掐着时间,看着周围邻里纷纷准备着,也顺势蹲下去。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十二点,霍东霓迅速地点燃引线,引线燃烧传来滋滋声,她起身往后跑开,躲到一颗郁郁苍苍的松柏下。
轰——
万里高空炸开烟花,耳边不绝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霍东霓探头出去,看见火星在空气里跳跃,红色的纸屑在重重白雾里飞散着。
整座城市都是白茫茫的。
有钱人家的烟火是一仓库一仓库的放,最久的会持续到凌晨两点。
霍东霓在爆竹声里,仰头,眸色里是五彩斑斓的花色。
新的一年。
她能重头开始吗?
那些炫目的烟花将她脸庞映出各种颜色,或明或暗,影子也随之摇曳。
下一秒的时间里,另一道影子从身后出现,与她重叠。
耳后,传来熟悉的男声,低沉蛊惑间透着无边的寒,在爆竹声里尤为清晰。
他说:“霍东霓,新年快乐。”
霍东霓的血液在那一瞬凝固,眼底不再有光斑,瞬间浮起一层浓色来。
他来了。
几乎抱着不可置信的心态,霍东霓渐渐转身——
男子着黑色长款大衣,宽肩窄腿,下面两条长腿包裹在昂贵笔挺的西装裤里,他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烟色与月光在他面前,皆是败将。
霍东霓的内心,有着对这男人最原始的恐惧感。
她下意识地后退,撞在粗糙砥砺的松柏树身上。
如果她足够幸运,面前的人是顾时。
如果不允许,那就是......
霍东霓在他的目光里深呼吸,努力找回自己声音,唇角漾一抹笑:“......顾时,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到时候你爷爷又得生气。”
男人用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脸后,懒洋洋说:“这不是想你么?”
会说想她的话,那这样子就是顾时......吧?
也不敢万分确定。
霍东霓在心里说服自己,他是顾时。
可为什么?
浑身上下不受控地开始起鸡皮疙瘩,她忍不住觉得冷,竟在他玩味的目光下开始颤抖起来。
这种感觉。
太熟悉。
霍东霓眼尾瞬间湿成一片,恐惧地看着男人的双眼:“......你回来了,对吗?”
男人低低一笑。
他将她紧紧抵在树身上,暧昧地顶一下她,“是不是很期待?”
霍东霓十指发颤,牙齿抖得咯咯咯地响。她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惊宴并不回答她,眸色里尽是玩味,觉得她恐惧的模样很可笑。
他的沉默,永远都是杀人的刀。
霍东霓最怕他这样。
顾惊宴扣住她下巴的那只手一动,指腹用力地一寸一寸碾过少女薄樱色双唇,留下暴力的痕迹。
霍东霓不敢反抗,唇上被他碾过的地方火辣辣作痛。
“听说——”他低笑着,“你和我的另一个人格开房做.爱,喊来全城有名记者,顺带通知我爷爷,行阿,可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