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正在异想天开,沈若许却淡淡地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屋。
零落起身追上去,“沈若许!”
“啪”的一下,伸手挡在他将要关上的门缝里。
“手不想要了?”
零落见他没有伤害自己,心里的小剧场又开始脑补不停。
“你昨天晚上答应的还记得吗?”
沈若许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她,“天峰寨北,自己去找。”
“砰”
他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了。
零落拿着钥匙站在门口,轻笑喃喃,“呵,男人。”
不再多耽误时间,零落脚步轻快,一路来到素袂的住处。即便迎着大太阳也只觉身心舒爽,隔着老远就扬声跟冬傀打招呼。
“冬傀!你家公子呢?”
冬傀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屋里。”
昨天晚上素袂跟她吃饭回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冷了三分,也不知道她跟公子说什么了。反正谁惹公子不高兴,他就看谁不顺眼!
零落丝毫不在乎他的敌意,路过他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冬傀嫌弃地抖了抖衣襟,嘀咕,“神经病。吃错药了啊?”
零落哼着小曲儿,一进屋,瞧见素袂在看书。她把钥匙往桌上一放,“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素袂并不感兴趣,“都行。”
零落完全在自娱自乐,往桌边那么一坐,翘起二郎腿,“好消息是……沈若许给了我这把钥匙,跟我说‘天峰寨北,自己去找’。”
素袂一听,急忙抓起那钥匙来,“慕绒在‘天峰寨北’?”
“坏消息就是,天峰寨依山而建,北面是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
素袂站起来,神情有些慌张,不停地念叨,“天峰寨北,天峰寨北……”
“你别急,他既然把钥匙都给我们了,肯定能找到的。”
素袂胡乱点头,往外走,“对,能找到的……”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在书桌旁翻找着什么,最后抽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
“多谢。这是药方。”
素袂把药方塞到零落手里,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哎!”零落看不懂这药方上是写的什么啊,是文字吗?怎么一个字都不认得。
算了,带回去给沈若许看看,他肯定知道。
零落把药方往怀里一揣,不忘顺走桌上的苹果,“咔嚓咔嚓”啃着走了。
……
天峰寨在云棠山上,坐北朝南,背后是山。素袂用轻功来到天峰寨最北侧的小楼。站在楼顶眺望,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无论如何,沈若许既然说了在北,他就算把北边的山挖个底朝天,也要把慕绒找出来。
阳光毫无遮掩地落下来,素袂看起来就像一件瓷器,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显剔透。明快的线条勾勒着柔和的面部棱角,薄唇紧抿,透露着主人的心切与紧张。
他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灰色衣裳,身子骨弱,即便夏天也披着一件暗色外衣。他的长发束在脑后,若细看,甚至能发现青丝中夹杂着白发。
微风轻轻擦过他的脸,带来细碎却浓郁的花香。仲夏时节,怎会有如此盎然的香味?
素袂回神,朝着风来的方向。
冥冥中仿佛伸出来的一双手,邀请他赴约。眼前的房屋、山石,种种阻碍全都不见了,不必在乎什么北方还是南方,只管往前走,跟随着那唯一的指示。
拨开细密的丛林,犹如打开了布袋的开口,浓浓花香扑面而来,整个世界都被甜蜜灌溉。
他站在一颗颗鹅卵石拼成的小路上,望着不远处那静谧的院子,手里的钥匙小小一枚,却硌得他抑制不住地发抖。
院外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地上的,树上的,还有攀在墙上的,艳丽无比,极为壮观。整个院子都在花群的笼罩之下。
素袂在这座无名的院落前伫立许久,终于翻墙而入。
院里十分清净,看样子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走动,路边杂草丛生,许多地方连成一片。各样的花朵强硬地从杂草之间冒头,别有一番美感。
院里有一棵粗壮的古树,树上挂着几个鸟笼子,鸟儿并不出声,耷拉着脑袋,正在休息。
素袂继续往里走,厅房门是敞着的。从外看进去,屋里打扫得非常干净,装潢精细,摆满了乌木家具。
“绒儿,这朵花儿等会放到梳妆镜边上,好不好?”
素袂耳朵一动,身手敏捷地躲藏到了路边的杂草之后。
“绒儿,小鸟都喂过了,你不要再喂了,等娘再来的时候才能喂,记住了吗?”
素袂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就像小虫子在啃咬,让他又痒又急,不禁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攥紧了旁边的杂草,既紧张又害怕。
“这几日寨里来了客人,娘不能常来看你,你万不可往外跑。玩累了就回屋,等着娘送饭,知道吗?”
素袂看到两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她们身形相似,都没有盘妇人髻。可能是因为天峰寨的人都是江湖儿女,不在乎民坊间的习俗。
过了一会,稍微年长的女人嘱咐完,离开了院子,将院门锁上。安静的院里,只剩下年轻的姑娘站在花草之间。
素袂紧紧地盯着她,期盼着她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