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后，秦静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蓁蓁，你和深深的准考证被人捡到送过来了，就在我这里，明天就高考了，你……还去吗？”
其实他们这种家庭，高考对于他们而言真的只是一种形式，即便不走这条路，也有无数条别的路可以走，只是乔蓁蓁这一年有多辛苦，她这个当妈的一直很清楚，所以尽管此刻时机不太妥当，她还是问了出来。
乔蓁蓁抿了抿唇：“池深不能考了吧？”
“……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没办法考。”秦静一听她这样问，就知道了答案，不由得叹息一声。
果然，乔蓁蓁回答：“那我也不考了。”
“好，不考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复读也好，出国也好，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什么都好。”秦静温柔地摸摸她的脸。
乔蓁蓁点了点头，歪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谢谢妈妈。”
“是妈妈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她，秦静就忍不住哽咽。
乔蓁蓁默默抱紧了她的胳膊，无声地向她传递力量。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秦升和池成因为熬夜不舒服，被秦照强行带回了家，秦静本来想和乔蓁蓁一起守着，却被她推到了病房里。
“没事的妈，我自己看着他就好，你睡会儿吧。”乔蓁蓁堵在门口，不肯让她出去。
秦静无奈：“你自己一个人不会怕吗？”
“有池深陪我。”她回答。
秦静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叹了声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乔蓁蓁松一口气，等她躺下后才折身回监护室，趴在玻璃墙上继续盯着他看。
此刻是凌晨一点，医院走廊里空空荡荡的，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乔蓁蓁用视线一点一点描绘池深的脸，从额头到鼻尖，从鼻尖到人中，再到薄唇，她一遍一遍重复地看，怎么也看不够。
在看到不知第几百遍时，她蓦地看到了池深睁开的眼睛。
乔蓁蓁心里一紧，着急地按响了呼叫铃，接着精神紧绷地盯着池深，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医生很快就进去了，十几分钟后才出来，乔蓁蓁赶紧去问：“爷爷，他怎么样了？”
今天的医生是秦升多年好友，乔蓁蓁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
医生笑呵呵道：“没事，就是醒了，年轻人体格就是棒，这要是换个中年人躺里面，身体机能恢复绝对没有这么快。”
“就是说……没事了对吧？”乔蓁蓁迟疑地问。
医生点了点头：“没事，放心吧，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我能进去吗？”乔蓁蓁小心翼翼。
医生失笑：“当然能，但是得穿无菌服，你跟我来一下。”
乔蓁蓁赶紧跟过去，折腾一会儿后如愿进入了监护室。
病床上，池深还醒着，看到她出现后眼眸微动，沉默地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乔蓁蓁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忍着泪意接受他的视线。
许久，池深唇角微微扬起。
乔蓁蓁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挤出一点微笑：“池深……”
两个字说出口，才发现哭腔很重。
“别怕。”他还戴着呼吸机，声音不太清楚。
乔蓁蓁急忙上前：“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池深定定看着她，嘴唇又动了动，乔蓁蓁急忙凑过去：“怎么了？”
“去考试。”他说。
乔蓁蓁一愣，眼圈顿时就红了：“我不去。”
“乖……”他说话太艰难，每一个字都要耗费许多力气。
乔蓁蓁哽咽：“我就不去，你都不考了，我还考什么考。”
池深无声地看着她。
乔蓁蓁别开脸，不肯跟他对视。
许久，她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还看着自己，她吸了一下鼻子软软开口：“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去的。”
池深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表情已经沉了下来：“必须去。”
乔蓁蓁：“……”
“听话。”池深说着，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乔蓁蓁顿时慌了：“你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疼了？我现在去叫医生……”
说着话就要去按铃，池深却用插满管子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乔蓁蓁心里一紧，顿时不敢动了。
“去考试。”他坚持。
乔蓁蓁：“……”
两个人无言许久，乔蓁蓁到底还是妥协了：“好，我答应你，你赶紧放手，我帮你叫医生。”
听到她答应了，池深才松开她的手，同时松开的，还有紧皱的眉头：“不用，不疼。”
乔蓁蓁：“？”
她愣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刚才很有可能是装的。
一股火气顿时涌上心头，乔蓁蓁直接气笑了：“池深深，你是不是长本事了？你还会给我装……”
话没说完，池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你了，你赶紧好好休息。”乔蓁蓁急忙哄道。
池深的眉眼这才舒展，重新闭上了眼睛。
乔蓁蓁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暗戳戳地给他记一笔账，只是账还没记完，她的唇角就扬了起来，心里全是庆幸和感激。
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至于算账什么的，就算了，饶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