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齐舒怡?”周礼的上一任相亲对象。
齐舒怡一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林温浅浅地牵了下嘴角:“你不是也还记得我吗?”
齐舒怡闻言,挑了挑眉,并没有解释她记得的原因。
“你怎么会来这里?”齐舒怡问。
林温没有答,她反问:“你呢?”
“我啊,我来这里做研究。”
“研究?”
“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学心理学的?我是心理学博士,”齐舒怡道,“还在读。”
林温并不清楚她的背景。
齐舒怡想到林温先前的举动,推测道:“你的亲戚朋友在这里?”
林温看了一眼远处的父母,这次回答了对方:“嗯。”
齐舒怡了然,视线重回院子里,说:“你不是第一个因为担心亲戚朋友,所以跟来这里的人。”
林温不由看向她。
齐舒怡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不过你放心,这家寺庙手续正规,不是什么违法组织。只是香火太旺盛,信徒跟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
确实不一样,林温从前也去过寺庙,见过信徒跪拜天空奇景、放生生灵、捐赠金佛,但从没见过一群人跪拜僧人,争抢着奉上现金的。
林温不想父母发现,在那群人陆陆续续进入屋舍后,她跟着齐舒怡来到厨房。
“午饭吃了吗?”齐舒怡问她。
“还没。”
“那在这里随便吃点。”
厨房里还剩不少斋菜,齐舒怡问过僧人后端来两份素面条。
林温之前吃过关东煮,所以并不是太饿。她挑着细面条,问齐舒怡:“你来了多久?”
“我昨天来的,你呢?”
“刚刚。”
“就你一个人?”
“嗯。”
“你有什么打算?”
林温摇头,她还不知道。
齐舒怡说:“那就先看看吧,下午这里有个交谈会。”
交谈会在一处小殿举行,地方小,现场座无虚席,住持先讲了一会儿佛理,接着轮到其他人。
林温跟着齐舒怡坐在一个便于隐藏身形的角落,看着信徒们一个一个走到中央,讲述自己的故事。
李阿姨也上了场,她年纪不到七十,比林温母亲小三四岁,但看起来比林母还要苍老。
“我以前总是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去想,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我承受这种痛苦。我把孩子养这么大,他就这么没了,我的精神直接就崩溃了,后来我的丈夫也离开了我,剩下我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我甚至想过无数种自杀的方法,直到我的朋友带我来到这里。”
诉说完痛苦的经历,李阿姨又声情并茂道:“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因果。以前我家里现老鼠,我会打死它,现在我家里再现老鼠,即使它从我脸上爬过,我也不会再动它!”
林温微张着嘴,下意识地看向齐舒怡。齐舒怡面不改色,听得极其认真。
很快,轮到了林温父母,林温一下正襟危坐,这回换作齐舒怡看向她。
林父和林母一齐走到中央,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林母缓缓开口:“我、我有过一个儿子,他特别特别优秀,他长得好,学习好,人也孝顺懂事。他特别会画画,我没有给他报兴趣班,他全靠自学。他也特别喜欢阿凡提,小学的时候每次班里有什么活动,他都会上去讲阿凡提的故事。高中的时候他奥数竞赛,拿过好几次一等奖!但是他走了……
他走了二十四年,他走的那天,我痛不欲生,也是在那天,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挺了过来,我那个时候就想,是不是他还没走,我的儿子又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温和慈爱,林温已经听了二十三年。
林温安安静静听完整场,结束后她又远远跟在父母身后,目送他们回“寝室”。
齐舒怡介绍:“这栋楼是有钱老板资建造的,里面住宿环境还不错,有合寝也有单间,我住二楼单间。”
林温点头。
齐舒怡又问:“你今天要不要也住这里?”
林温想了想,说道:“我还要回去上班。”
齐舒怡看了下时间:“那得尽快走了,再晚就不方便了。”
林温跟她道了别,独自走到寺庙门口叫车。
手机有未接电话和几条微信,先前庙里太吵,她没听见铃声。
林温手指划过“周礼”的名字,没有回拨电话。她退通话界面,只给袁雪回复了一条微信。
大约寺庙位置太偏,林温迟迟没等到司机接单。她索性跟着导航慢慢走,一直从夕阳西下走到天黑,她竟然也没觉得腿酸。
袁雪收到林温的微信回复时,正在搬家。
汪臣潇和周礼都来了,两个男人帮她把行李拎下楼。东西全放进后备箱,汪臣潇问:“还有没有落下的?”
袁雪道:“应该没了,落下了再来拿就是了。”
“行,那上车吧。”汪臣潇道。
周礼看了眼时间,问道:“林温还没回你?”
“嗯?”袁雪掏手机,这才看到十几分钟前收到的回复。
“这姑奶奶总算看见消息了……她说她今晚加班,不能来帮我搬家了。”袁雪说。
“没事没事,反正有我呢!”汪臣潇殷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