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筠商量后,她带着宫女和侍卫去往于家绣坊。
听完容绵的建议, 于轩丽既忐忑又惊喜, 若是为皇后绣的团扇能够得到同行的认可,自己的绣坊声名鹊起, 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虚荣, 却无可厚非,谁整日忙来忙去, 不想得到一份认可呢?
两人达成协议,挽着手走向府门口。
侍卫搬来脚踏,抬起手臂撑着容绵上车。
容绵收回手,扭头看向门前的女子, “姐姐明日可忙?”
于轩丽笑道:“原本不忙, 但今儿,妹妹不就给我送生意来了么。”
容绵还未被册封,两人以姐妹相称并无不妥。
“不急于一日, 姐姐既然不忙,那明日随我一同去踏秋吧。”
于轩丽挑眉,“同行的还有哪些贵人?”
自打和离, 她便与贵妇嫡女的圈子断了联系,像偏于一隅的孤者,不愿与太多人打交道。
容绵滴溜溜转动黑瞳,“就我和宫女们。”
身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氏,于轩丽早想尽尽地主之谊,“既是如此,那我自然乐意奉陪。”
容绵笑如骄阳,朝她摆摆手,“明日辰时左右,我来接姐姐。”
约定好时辰,于轩丽目送马车离开,随后叫上一名丫鬟,随她去街市采买秋游的东西。
没遭遇悍匪前,她并不是孤僻的性子,也跟其余贵女们一样,喜欢拉着姐妹们逛铺子,喜欢陪着家人游历,喜欢买琳琅满目的小玩物,可自从毁了清誉,一切都变了。
她开始承受熟人的冷眼和讥嘲,承受前夫的冷遇和嫌弃,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腹诽和谩笑。她厌恶充满偏见的熟人,宁愿跟不相熟的人打交道。
而容绵,从陌生到相惜,是她最为感恩的人之一。
“夫人,这家的点心要排上小半个时辰。”丫鬟怕她不愿排队,提醒道。
望着冉冉旭日,于轩丽嘴角带笑,“又没旁的事情做,等就等吧。容姑娘没吃过这家的点心,我想带给她尝尝。”
丫鬟跟着笑道:“奴婢瞧着,夫人和容姑娘很投缘。”
唇边的笑意加深,数年的沉郁,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次日卯时刚过,两辆马车停靠在于府门前。
由宫女搀着,容绵跳下马车,安静地等在马车前,时不时瞥一眼后面的马车,露出狡黠的笑。
听说容绵来了,于轩丽赶忙拿起事先准备的东西,提着裙摆小跑出府,“妹妹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
容绵笑道:“刚到辰时,怕姐姐没有收拾妥当。咦,姐姐怎么拿了这么多袋子?”
于轩丽腼腆道:“都是一些长安城的小吃,路上吃。”
容绵让宫女接过她手里袋子,心道于姐姐人美心细,谁娶了都会享福。目光不自觉又瞥向后头的马车,眼中泛起期翼。
于轩丽同样发现了后面的马车,疑惑道:“这是?”
怕功亏一篑,容绵继续编瞎话:“带着暗卫。”
都是快做皇后的人了,身边总要带着身手矫健的暗卫,这解释足够合理,于轩丽没有起疑。
两人坐进车厢,一路上相谈甚欢。
马车驶出城门,朝郊外的庄园驶奔。后头的马车里,宋筠捻起棋子落在棋盘上,看向对面的柳时易,“师兄输了。”
这一路,柳时易输了宋筠两盘棋。可明明他们棋艺相当。
柳时易将手里的棋子扔回藤笥,为自己寻了一个理由:“臣是在谦让陛下。”
宋筠呵笑,“朕用你谦让?”
柳时易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如今身份不同,臣怕赢了陛下,反倒惹来麻烦事。”
这是在暗示他小心眼?显然不是。
宋筠挽袖,将棋子一颗颗放进藤笥,“朕看师兄是无心行棋,用心风月。”
假象被戳穿,柳时易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帮着收拾起棋子,“陛下说笑了,臣醉心权术,清心寡欲,哪里会念着风月事。就拿言官们来说,他们何时去陛下那里参奏过臣私下里不检点了?”
不愧是能言善辩的全才,把自己的心思掩藏好的同时,还不忘夸赞自己一番。
宋筠“啧”一声,懒得跟他斗嘴,靠在侧壁上闭目,“朕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于夫人是朕的前任皇嫂,叔嫂有别,还要劳烦师兄招待了。”
柳时易乐了,笑而不语,这哪里是丑话,这话比蜜还甜。还真是给了他台阶下啊。
不容易。
马车抵达一处栽满植被的庄园,大老远就能闻到清新的绿草味。
容绵与于轩丽手挽手走进大门,在女主人的陪伴下,游览了大半边的风景。
走得累了,容绵拉着于轩丽去往附近的池心亭小憩。
于轩丽扯开牛皮袋,邀请容绵和女主人品尝。
没一会儿,容绵指着亭外的蝴蝶,惊喜道:“姐姐坐着,我去瞧瞧。”
于轩丽笑着看她走远,没有疑心。
不一会儿,女主人笑道:“我去瞧瞧容姑娘跑哪儿去了,夫人暂且留此,庄园太大,别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