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院子里那些东西是不是要丢掉？”
文兰挥动锅铲的手一愣，嘴唇阖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姿态，云梦还有什么不明白？
还真是要打包给余娇送过去！
云梦其实明白余家夫妇的心态。
十年，养只宠物都有感情，更别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手照顾大的孩子。
余家夫妇又不是于家夫妇那种变态。
可理解归理解，她现在的身份是于盼娣，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前世。这样的立场，注定了她对余娇的态度。
“我刚才看过陈阿姨手上抱着的衣服，都是名牌，随随便便一件就比我过去那么多年所有衣服加起来都值钱。于家人就从没给我买过新衣服，我都是穿于招娣倒下来的，连过年都没有。”
看着文兰微微发红的眼眶，云梦赶紧摆手，“别这样，我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惹你哭。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就这么扔掉未免太可惜。所以，能不能捐给山里需要的孩子们？我有我们希望小学任课老师的电话，可以联系下她问问。”
文兰一早答应了余开明，把这些东西送给余娇。
可现在，听完亲生女儿这番话后，她实在说不出这一点。
在余娇穿着五千块一条的奢侈品小裙子，戴着两千块一顶的大牌渔夫帽时，她的女儿在过怎样的生活？
她甚至连过年都没有一件新衣服。
这样的认知，瞬间击碎了文兰一大早因为余开明劝说而对余娇升起的那点怜惜。
转过身，借着挥舞锅铲的动作擦下眼角溢出的泪。等再次回过头来，文兰重新恢复了温和得体。
“听你的，捐出去。”
云梦回给文兰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耶！这下我山里那些同学们要开心了。”
看着女儿小脸上兴奋的神情，文兰仿佛也看到了山里孩子们接到捐赠时的喜悦，唇角不由上扬。
高兴之下，她做出了另外一个决定。
“那些东西都是女孩子用得，我再买一点男孩的。”
云梦一愣，稍微思索了下便摇头，“比起女孩，那边的人普遍更喜欢男孩，男孩在家里的待遇要高一些，比如说于家宝。不过也不排除有个例，但终究是少数。我觉得，要么不送，送得话就一起。”
文兰点头，“好，那就一起送。”
正打算再说点什么，一股糊味传来。
文兰扭头看向锅里炒得菜，“啊，糊了。”
“火太大了。”
云梦上前把燃气灶的火拧小点，顺势接过锅铲，“我来炒吧。”
“不用不用，你还小，去外面等着吃就行。”文兰下意识制止。
云梦现场表演了一个颠勺，然后扭头看向文兰，“我从不到六岁就开始做饭，做不好还要……放心吧，我做饭很好吃的。”
文兰再次愣住了，泪意再次上涌。
看着比厨房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女孩熟练翻炒、出锅，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比她这么个当妈的还要熟练得多，文兰心下越发苦涩。
女儿这些年所受得苦，肯定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不能再动摇了。
不能再余开明随口说一说余娇小时候的事，随便劝几句就心软。
深吸口气，文兰的心再次坚定。
同时，她眼神也坚定起来。
“还是我来。”
“孩子，那些都是以前。现在你已经回家了，不用再下厨为一家人做饭。你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违法，妈妈都会全力支持你。”
云梦把空出来的锅往水槽里塞的动作一顿。
文兰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这具身体本身的意识又在激动了。
放任这种激动，云梦重重地点头，然后补充道：“那个……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婉婉，女字旁那个婉。我不想再叫于盼娣了。”
“婉婉……”
文兰默念着这两个字，然后直视女孩大而亮的眼睛，“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真的很衬我的女儿。”
云梦唇角不由上扬。
前世的于盼娣也是因为支教的李孟璐曾教过这句诗，才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可惜那会，这个名字被余娇恶意曲解，“余婉，鱼丸，你回家第一顿饭喝得好像就是鱼丸汤？这么喜欢喝？”
掐掉后面余娇那段，云梦把起名原因说一下，最后笑着说道：“好巧，我们想一块去了。”
文兰眼底也染上愉悦，“是啊，好巧。等吃饭完，妈妈就带你去派出所，我们去问问怎么把你的户口迁回来，到时候就用这名字。”
“好呀。”云梦愉快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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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愉快地进行交流的同时，距离花园洋房几公里外的老旧小区内，一整夜没睡的余娇睁着一双熊猫眼，正焦急地等待着她的行李。
她等得不仅仅是行李，还有余家会继续管她的信号。
担忧了一整夜后，她也想明白了。
哪怕搬到这处老破小，也比回小山村要强。
抱着这种念头，她等啊等。
一小时、两小时……一直等到中午，饥肠辘辘的感觉传来，门口却始终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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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中午，云梦迎来了自己回归余家后的第一顿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