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半来,她无时无刻不被二姑娘压着。不论她怎么扑腾,怎么折腾,上天就跟故意要刁难她一样,她始终无济于事。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忿,越激发了她心中的斗志,越不愿就这样轻易的朝命运低头。
从小,她就是百般受宠长大的。二姑娘在她面前,都是低声下气说话的。如今却调了个个儿,她是如何都不能咽这口气。
姚品妍从小在家里受宠惯了,很多时候都是说一不二。所以这会儿,她心情不好不想出去迎接,她就说什么都不会去。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她自己过去了。
姚盛举对魏王一家极尽热情,魏王虽不甚喜欢这个岳父,但却也愿意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多多照拂姚家一二。所以,面对姚盛举时,他虽鲜有客气,但态度却还算谦和。
姚盛举用他在官场上一贯的拍马手段来拍魏王的马屁:“臣真是何德何能啊,竟能得魏王殿下您亲来给臣拜年。这按着君臣之礼,合该是臣亲去给您拜年才对啊。”
魏王并不喜欢听这些话,他微冷着脸道:“本王不过只是一个皇子,也是臣,你我之间又何来君臣之礼这个说法?”
姚盛举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巴结奉承,这无心的一句话,竟惹得当朝皇长子殿下不高兴了。
于是他忙请罪说:“臣该死!臣该死!臣一时失言,还望殿下宽宏大量,莫要怪罪。”
魏王稍重重吐出一口气,而后才道:“今日是年初二,既是来拜年的,就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他是实在不愿多和这个岳父说话,便寻了姚峥来问,“等过完了正月,没几日春闱就要开始了,你可准备得差不多了?”
姚峥也看不上他父亲那一套,他在魏王面前虽也极恭敬,但却不失一个文人的清骨。态度谦和,但却不卑不亢。
“回殿下。”姚峥恭敬抱手作答,道,“臣做了臣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至于别的,臣也管不了了。”又说,“等过了这几日,臣会再加把劲,努力读书的。”
魏王说:“尽力了就行。你今年才及冠,就已是举人出身,已经算很了不得的了。”
“多谢殿下夸赞,臣不敢当。”姚峥始终都是大大方方的,和魏王对答如流。不拘谨,也不谄媚。二人从家里日常,渐渐的聊去了朝政大事。期间,姚盛举几次要插嘴加入他们,却几次都没插得进去。
他不免有些尴尬。
同时心里也苦哈哈的,只觉得自己尊严受辱了。如今儿子风头正盛,名声打出去了,他这个老子倒是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可气又可恨。
而女眷那边,按着规矩,姚品娴是要被众人簇拥去老太太院儿里的。所以,这会儿一众人正要往老太太那儿去。
但姚品妍没出来接见,姚老太太怕一会儿姐妹二人撞见了,大家会寻她大孙女的错。所以,姚老太太难得的主动提出说:“我那儿也没什么好呆的,王妃今日回娘家,想来你们母女二人有许多话要说,不若王妃去你母亲那儿说话吧。”
裴氏闻声嘴边略扬了一下,一副心下了然的姿态,但却什么话没说。
但裴氏没说话,那边二房和三房的却是立即揭了她老人家老底儿。
“这王妃大驾降临,我们家那个大姑奶奶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出来迎一迎的?”二夫人早不怕得罪老太太了,只想自己说个痛快,“既她不出来请安接见,怎么王妃要去哪儿,也得听她安排?”
老太太气得嘴都歪了,但偏不好发作,她只能陪着笑脸对姚品娴说:“别听你二婶的,她向来大嘴巴子,嘴里没什么好话。你大姐姐今儿的确在家,但她在娘家过得也并不好,受了许多气,这会儿情绪不高。我是可怜她,才让她一个人呆着别出来的。王妃宽宏大量,素来最是仁厚,想来不会怪罪。”
姚品娴心里什么都知道。其实她也不想去老太太院儿里,这会儿只和母亲安安静静的呆一起,多好啊。
不过,为了得到姚品妍身上的那点寿命,她才是打算先跑这一趟。
所以她说:“都是一家子姐妹,其实也无需这些礼数的。只不过,今儿既是回娘家来拜年的,祖母您老人家又还在,自然得先尊您。先去您那儿略坐一坐,坐一会儿就走,不会呆太久。”
老太太嘴巴僵了僵,忙说:“王妃能看得起我,实在是我老婆子的荣幸。既如此,那就听王妃的。”之后,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裴氏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二夫人和三夫人对望了眼,也没再开口。
姚品妍以为,既她不想见到魏王妃,祖母当是不会把人带过来的。却没想到,那一群人终究还是过来了。
姚品妍心中纵有百般不服,可也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说她的不好。所以,见人过来了,她既是再怨恨再不爽,也只能低着头迎过去。
“见过魏王妃。”她虽在她面前微蹲,但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难看的。
不平,怨愤,怒火……无一不叫嚣着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