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廊:“咱们儿子,你也嫌弃?”
钟尔有点想笑,再听到他说“一身狗毛更像小狼狗,你不就吃这一款吗”,她彻底憋不住,笑了出来。
还是有点成效的,小狼狗现在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许听廊不跟她闹了,口吻从调笑变为关切:“今天肚子痛吗?”
“有点。”钟尔说。
许听廊说:“那去躺着吧。”
于是两个人无所事事在床上躺到了日暮西沉,困了就睡,醒来闲聊,聊累了各自看手机。
在剧组苦熬了几个月,这样清闲的日子仿佛遥远到是上辈子的事。
“好幸福啊。”钟尔感慨,“不用争分夺秒数时间,可以睡到饱。”
许听廊却不太同意,无精打采地说:“一般吧。”
钟尔知道他什么意思,轻嗤:“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单细胞生物,脑子里没点别的事,肤浅得要死。”
许听廊:“……”
她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拒不承认:“你想真多,我的意思是感慨明天又要开工。”
他们在《白首相离》剧组虽然已经杀青,但还轮不到正式休假,尤其是许听廊,除了电影后期的配音工作,还有之前因为临时接下《白首相离》而耽误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
接下去还有得忙。
他明天一大早就得赶飞机去参加一个线下宣传活动。
“许听廊,你能不能不去啊。”钟尔就想把他锁在床上过二人世界,哪怕可以展开的活动与预期有所出入。
她越想越觉得独处时间短暂,不够解她相思之苦:“我们两个都别去干活了,天天待在一起。”
“那你这么会挥霍,我们两个不是很快就饿死了。”许听廊好笑道。
钟尔马上说:“不会的,我有很多钱。”
她爸爸在几年前因为车祸离世,许听廊猜到她的“很多”钱应该来自遗产继承,怕惹到她的伤心事,就没有多问。
倒是钟尔自己说:“我超级有钱,我爸爸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我。”
她父亲商人本性,婚前就做了财产公证,后面后母一直没能怀上孩子,钟尔是他唯一的血脉,而妻子还年轻,再嫁的几率可以说百分百,所以他的偏向性非常明确,根据他的遗嘱,钟尔继承了几乎全部的遗产。
“我给我阿姨的东西不多,一栋别墅,一辆车,还有一点钱,她以前买过不少包包首饰品牌,那些当然也给她了……反正,占比来说,很少。”
家里的事情钟尔平时很少跟别人说,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不过现在她很认真地和许听廊开启了交往,她觉得有必要让许听廊知道她的人生背景,之前没提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契机,现在有机会的话,她愿意被他了解。
许听廊见她停顿,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并未发表质疑——钟尔不是吝啬的人,不会随便对别人小气。
钟尔和继母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在她15岁那年打破,平时过年,她一年在父亲这里过,一年在母亲那里过,14岁那年本该去母亲那里过的,因为匡秀敏临时有事没能去成,所以她连续三年都在父亲这里过的春节。
那天在父亲的忘关紧门的卧房外面,她听到了如是对话。
继母抱怨:“去年就应该去美国过的,这都连着三年了……”
父亲不以为然:“女儿在谁那里过年,分这么清干嘛?”
继母:“你每年也就这个时候能空几天,说好了陪我出去旅游的,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继母漂亮,性格也娇柔,父亲一直挺宠着她,听她如是说,连忙安慰道:“明年一定叫她去她妈那里过,你想去哪旅游……”
钟尔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继母的要求并不过分,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被破坏一年一度的夫妻旅游,有点怨言也在情理之中。
但对15岁的钟尔来说,却是砸碎父爱安全感的一记重锤,继失去母亲的偏爱后,也失去父亲的庇护。
她再也没有可以安睡的避风港湾。
爸爸和妈妈明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小时候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两个人,可那之后,每一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她无论去到哪边都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多余的。
许听廊静静听完,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好久都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钟尔嘻嘻一笑。
许听廊捂住她的嘴:“不要笑。”
她一笑,他真的要心疼死了。
“没事,我早就想开了。”钟尔的声音在他掌心里含糊地挤出来,“总不能勉强别人喜欢不是自己亲生的小孩。”
许听廊拒绝与她的过去和解,他根本没法去细想,15岁正值心灵敏感期的小女孩听到那样的对话以后,会经历怎样的崩溃。
“她嫁给你爸爸之前就知道有你的存在,她既然自愿嫁,就没有资格介意你的存在。”
“还是我的富士山心疼我。”钟尔拉住他的手,忽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了,其实这些事,她这些年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对父亲的哀怨也早已变成思念。
她已经把自己治愈得差不多了,不希望他为此难过。
“那我要是有个不是你的小孩,你是不是会视如己出啊?”
许听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