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突然神色凝重,垂下眼眸,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对我的帮助,我在心里记着呢。如果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可以帮你?”
说完,他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春晓的反应。
“帮我?你是什么意思?”
春晓觉得高尚的眼睛仿佛是云雾缭绕中的弯月,让她看不清楚。
“你知道洪庆集团最初是怎么起来的吗?”
春晓摇了摇头。
高尚继续说:“我导师和几个同学一起创立了洪庆,而他们的一些共同好友,却进了省厅。
这些年,虽然没有碰触红线,但是洪庆集团,确实也受了他们不少照拂。”
春晓心下了然,她怔怔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抱着双臂,向后靠了靠身子,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高尚似乎没觉察到她防备状态的身体语言,继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说过,我愿意当你的靠山。”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就是个无名之辈。”
春晓的心觉得发冷,她扭过头,眼睛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只是无名之辈的!”
高尚的话仿佛字字都砸在了地上。
“以前我难免有一些书生意气,不愿意牵扯这些个蝇营狗苟的事情。可是,春晓,你看李岳洪把我堵的有多惨,梦想在现实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春晓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中微微颤动,她内心矛盾至极。
高尚是她珍视的朋友,更是她净重的兄长,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
沉默了许久,她做好了决定,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
她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必须拒绝你。”
“为什么?”高尚有点不能理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为难你,无论何种状况,我都会保护好你,不会牵连,也不会把你当挡箭牌。”
春晓一双清澈的眸子渐渐有了失望的情绪,她叹了口气。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高尚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他想不出春晓为何要拒绝这样的提议。以生意的角度,春晓什么都不用付出,他会给她谋划好一切。
她不是他的一把利剑,不过是一张藏在手中的暗牌罢了。
“那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信任我吗?”
高尚的语气里隐隐含着委屈,她难道会以为自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高尚,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可你能看清楚自己吗?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创立三石集团?如果你觉得李岳洪做的对,你又为什么非得巴巴的单飞出来做下一个李岳洪呢?”
高尚怔住了,他之前想的,是他若是将三石立住了,他就赢了。
春晓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苦,心里委屈,我懂。说实话,我也有过怀疑的时刻,也有过动摇的时刻。但是,高尚,在我心里,我们始终是一类人。那就是,手段要比目的更重要!”
春晓不由地情绪激动起来,眼圈也转红了,她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水。
高尚陷入了沉默,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再看向春晓的时候,目光柔和了下来。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晓的心软了下来,她脸上挂上了些笑容,即使泪珠儿还在腮帮上。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我知道你做生意一定会踏实可靠,你需要的只是沟通的桥梁和信任而已。下个月,杜明浩的领导齐院长会带着家人一起去郊区温泉别墅度假,他邀请了李处长夫妇还有我和杜明浩,如果你愿意,带上妻子跟我们一起去。”
高尚望着春晓那双动人的眼睛,心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杜明浩,他永远都越不过去的那座雪山,会以何种悲悯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卑微的自己呢?
高尚的面上犹如覆上了一层冰霜,冷冷回绝了她。
“对不起,我不想让她掺和进这样子的事情里。”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将眼镜摘了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了回去。
春晓的心犹如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她处处为他着想,到了最后,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杜明浩说的对,她单纯的可笑。
在高尚心里,妻子家人才是他不能牺牲和利用的亲近之人。
春晓是可以接近的,可以利用的,可以扶持的,可以冒着灭顶风险与他互惠互利的。
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李彤说过,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春晓之前误会高尚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如今才彻底清醒,既然没有爱情,没有友情,那就是冰冷冷的利用。
曾经她认识的高尚是学者,现在的他是商人。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家。”高尚主动买了单,他之前那股热情和亲切荡然无存。
回去的路上,春晓一直望着窗外,脑中浮现的回忆都是和高尚的种种过往。
她转过头看了看正在认真开着车的高尚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