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自然不会看上那娇滴滴的公主,但她与那公主站在一堆,怎么也不能被比下去。
“走了。”
“这么早就回去?”
赵明锦点头:“今夜皇上在宫中设宴,我回去准备准备。”
谢如玉明白,她这准备一方面是要艳压那公主,另一方面也要向那公主宣示一下王爷是有主的。
“阿锦,你平日里都是怎么唤王爷的?”
“就……叶濯。”
声音清亮,语气刚直,全无半分女儿家该有的柔缓。若比拳脚功夫,那公主是拍马都不及她,若比温柔婉约,阿锦实在是飞都追不上人家。
“除了这个,还有旁的么?”
“自然有,”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王爷,夫君,你,喂!”
“……”谢如玉叹息扶额,“王爷最喜欢你怎么唤他?”
“自然是……咳,夫君。”
尤其是夜里,也不知这人对夫君这两字哪儿来这么深的执念。
“既然如此,今夜夫君这两个字可要好好唤着,我教你,”谢如玉边说边伸了手过来,纤细柔嫩的指尖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晃了两晃,眸光流转,媚态天成,“夫君。”
声音轻柔婉转,语气飘忽悠然,撒娇一般,还是那种带了抹若有似无魅惑的撒娇。
赵明锦整个人如被寒风刮过一般,身子陡然一颤,她抚了抚手臂上起的疙瘩,撇嘴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样子,莫说是李督元,我若是个男子,怕也招架不住。”
谢如玉瞪她:“我在教你,你怎么还编排起我来了。”
“是是是,我错了,”她退开几步,“但我要是同你一般说话,约莫那公主还没作什么反应,叶濯就先被我吓到了。”
话音落下,她准备下楼,走出两步,又若有所思地顿住回眸:“你方才说的冯淑妃,如今人在何处?”
“六年前就已自尽在寝宫了,”谢如玉犹豫片刻,再开口时带了几分模棱两可的试探,“先皇驾崩,朝堂和后宫皆有些动荡,她也曾牵涉其中。”
这倒是证实了赵明锦方才的猜测:“所以冯淑妃是当年冯右相的……”
“亲妹,”谢如玉舒了口气,“果然王爷将这些事都同你讲了,方才说起,我还忧心是不是与你说多了。”
“你我之间忧心这些做什么,”她沉了眉眼,琢磨道,“主事之人尚且留了性命,她一个久居深宫的,怎还……”
“当年主事之人皆被抄家灭族,没留一个活口,她自尽宫中,也算留了个全尸。”
赵明锦一怔:“冯检也问斩了?”
“自然,”谢如玉走近她,准备与她一同离开,“谋朝篡位,只夷三族已是圣上法外开恩了。”
“……”
原来在世人眼中,冯检早已死在了六年前,可那日皇城山上,叶濯清清楚楚地同她说过——
冯检没死。
因为皇帝大婚,大赦天下,他得了恩典,被流放幽州了。
赵明锦一转念,先皇驾崩前曾命四相辅政,冯检一人统领百官,可见对他之器重。
约莫先皇临终前曾给皇上留下过旨意或口谕,比如无论冯检做了什么错事,都饶他一命之类的罢,不然叶濯放过他本就有些说不通,更别提还为他刻意造一个已被问斩的假象了。
“阿锦,”谢如玉碰了碰她的手臂,“想什么呢?”
赵明锦回神,勾起唇角:“没什么,我先送你回府。”
将谢如玉送回家中,赵明锦回了王府,用过午膳,她便吩咐绿儿去倚月轩将红儿找回来,替她梳妆打扮。
红儿梳妆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娘娘,您瞧着如何?”她站在赵明锦身后,望着镜子中的人,“若哪里不妥,红儿再重新弄过。”
赵明锦身上穿着繁复华贵的锦衣,头顶已插了两个金步摇,此刻红儿手中还有一支鸾凤钗,只等她说“没什么不妥”就直接插进发间了。
“红儿你说,”她抿了抿红润的唇角,“女子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打扮成这样,还怎么走路,还怎么吃东西,还怎么打架!
红儿噗地一声笑出来,正要回话,就觉眼角处光线一暗,偏头间看清是王爷回了来,赶紧矮身行礼。
叶濯看明白了眼前情形,伸出手来:“金钗给我,你们下去罢。”
“是。”
红儿和绿儿退出去时,赵明锦已起了身,回眸之间正与叶濯四目相接,她清晰地看到叶濯眼中微微一亮。
“阿锦,你……”
话没说完,朝服的广袖已经被拉住,他看着赵明锦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近,发顶垂落的金丝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摆。
眉眼间含羞带怯,神色温柔娇媚,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他挑了挑眉梢:“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没……”不对,脑海里回想起方才谢如玉教她的,她刻意放轻了声音,有气无力地道,“没怎么啊,夫君,人家身子好着呢。”
叶濯看她的眼神愈发古怪起来,薄唇紧紧抿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夫君,你看看,人家打扮成这样,可好看?”
“阿锦,”叶濯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薄唇在她耳边轻吻:“你这是……在引诱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