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瓮声瓮气道：“还是有点生气。”
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前几天才说拿她交差？现在又为了她连大生意的签约都不管了？
回想自己在这段关系最初的表现，霍峤也不得不承认：“我那个时候有点傲慢……对不起。”
简卓然将脑袋靠在他的肩窝上，手指抠着他的衬衣扣子，闷声道：“只是一点吗？”
霍峤笑了笑，“是……很傲慢。”
简卓然又“哼”了一下，“你可以别那么诚实的！”
不过，既然狗男人这么诚实的话，简卓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憋在了心里许多天的疑问说出了口——
“你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她抠着他衬衣扣子的手指越发用力，“你那个时候和校花级花什么谈过恋爱吗？”
霍峤一时间没吭声。
从小到大，他从爷爷那里接受到的教育从来都是，女人，可以玩，但千万不用把她们当回事。
当然，霍老爷子也是这样实践的。
他和天底下绝大多数的成功男人一样，字典里根本没有“爱情”二字。
他将女人视作资源一般，分为许多类：像霍老夫人这样的名门淑女，不但出身高贵、教养良好，而且娘家的背景可以给自己带来强大的助力，自然是娶回来当正牌太太的不二人选。
当然，男人的工作辛苦，压力巨大，若是对家里的妻子腻了，将外面的女人当作消遣手段，也绝不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漂亮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只要男人事业有成了，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霍老爷子教自己认定的继承人，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心，爱美猎艳不稀奇，但没必要被漂亮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不同价值的女人就应该待在不同的位置。
当然，霍峤并不是重欲的人。
他的性子向来淡漠，对于漂亮或是不漂亮的女人都无太大兴趣，自然无法贯彻“不同价值的女人就应该待在不同的位置”这一准则。
但霍老爷子说的，“不必把女人当一回事”，霍峤的确是这样做的。
当初霍峤向简卓然提出协议结婚，也不是真的想和她做什么夫妻，而是觉得，这么个活泼漂亮的小姑娘，若是真被家里安排着嫁给了霍滨，总归有些可惜。
既然他未婚，不如将她娶回家来——他不能保证自己对她有多好，但嫁给他绝对不会糟糕过嫁给霍滨。
怎么说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可到了此时此刻，霍峤却突然觉得，自己从前那些“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想法，在她面前，实在是难以启齿。
眼见着霍峤沉默良久，简卓然没有生气，而是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很讨厌。
她明明已经从小于姐那里知道了她对霍峤的情愫，也知道了她爱得有多卑微。
可现在，为了确认霍峤对小于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她还要这样旁敲侧击地试探霍峤的心意。
简卓然觉得自己简直是糟糕极了。
她喜欢霍峤，也喜欢小于姐。
其实她压根不必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她和霍峤结婚的时候，小于姐和霍峤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
小于姐喜欢霍峤喜欢到难以忘怀，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她拆散他们俩的。
可简卓然还是很心虚，心虚到想要验证霍峤对小于姐的情意——如果霍峤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于灵，那她是不是就能更心安理得了？
简卓然觉得自己卑鄙极了。
不管她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霍峤从没喜欢过于灵，或是霍峤和她有缘无份——不管哪一种答案，她都不会觉得开心的。
她想要知道的答案，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下一秒，她便再次抢先开口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霍峤：“……”
简卓然趴在他的怀里，小声道：“我换个问法。”
霍峤：“嗯。”
她的声音软软的，竟罕见地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你和我结婚的时候，心里有其他人吗？那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不不，不用相爱，有好感的那种也算。”
如果有的话，她一定转身就走。
不是因为赌气，而是趁着她现在只是比较喜欢霍峤，但还没有那么喜欢霍峤的当口，给他喜欢的人让位子。
……如果她再喜欢他多一点的话，那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会让的！
大概是小妻子这个问题太过跳脱，霍峤竟笑出了声，“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男人的胸膛因为这笑声而轻轻震动了起来，简卓然有些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嘛！”
霍峤捉了一束她的长发缠在指间把玩。
见小妻子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没有。”
***
叶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楼下餐厅一桌子的菜还摆得满满当当的没动过，叶荻奇怪：“晚上家里没人回来吃饭吗？那怎么还做这么多？”
彭姨脸上带了几分尴尬之色，解释道：“大少爷和少夫人下午四点就回来了……不过回房间之后就一直没下来。”
彭姨原本以为大少爷又是去书房忙工作忙得忘记饭点了——毕竟大少爷只要在家，除了睡觉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