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开始是做的一对,现在却只剩一个了。
她望着手心里打磨抛光后的银白戒指,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谶言。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周,林懿丘再坚持不住,与其自己战战兢兢地畏手畏脚,不如努力去争取一下最后可能的机会。
先是去档案室和学籍管理处询问老师,无一例外遭遇碰壁,她没办法,只能回来找班级导师。
然而导师这几天在N市交流学习,下周三才回学校。
又是漫长的煎熬和等待。
好不容易盼到那天,林懿丘下了课就背起书包往办公室走。
她请求导师能不能帮把自己的学籍再转回来。
导师很是无奈:“同学,学籍变更改回去后是改不过来的。”
林懿丘不信这一套,她直截了当说:“我可以交钱。交钱改都不行吗?”
导师被她这焦急而笃定的语气噎了一下:“可这都快期末了,要改你也只能明年再改。”
“明年……”
她不能等明年啊,今年年底升学考试就开始报名了,她怎么等到明年?
“真的不能提前改回来吗?”她语气已然发颤。
“改回来你也得提交监护人的同意书。”导师似乎看破她心思,她实在不解:“我真不知道你和你家长是怎么想的。你们应该家庭内部沟通一下再做决定,这样改来改去的,也太草率了。”
“……什么意思?”林懿丘愣住。
“你不知道吗?”导师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很是意外,“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你母亲就帮你把学籍改回国内了。她没跟你商量吗?”
林懿丘心登时一凉。
“这里有电子文件——”导师从教师端点开学籍管理数据库,调出当时签的学籍转接证明合同。
上面右下角有明晃晃的监护人电子签名——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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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懿丘只觉得喉咙里含了一块冰,从舌尖一直凉到心底。
果然,她就应该猜到的。
从寒假林佩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开始,她就应该猜到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没可能了。
回到公寓,她鞋也忘了脱,整个人就这么直接仰躺进床里,双眼放空似地盯着天花板。
落地窗外一排树郁郁葱葱,老老少少的绿叶在阳光下很是晃眼。
林懿丘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下来。
手伸到一旁摸索,她拿过手机,也不怕这个时间点打电话会打扰到林佩休息。
她现在满心灰败与焦灼,只想现在就把事情问清楚。
等了许久,那边终于接电话。
林佩先是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意外和被打扰睡意的不耐烦:“怎么这个点往家里打电话?”
林懿丘听着那边熟悉的声音,她多希望今天听到的话都是假的。
“喂,怎么不说话?”
林懿丘睫毛轻颤,她吐出一口气,尽力克制哽咽的声音:“妈……您不觉得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吗?”
那边安静一霎,林佩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既然知道了,那就赶紧订机票回来。”
“……妈,您在做这种决定前,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她眼前一片模糊,“还是说,您觉得这种事完全没有和我商量的必要?”
“林懿丘,你去年也是这么背着我偷偷改的学校。”林佩语气也生硬起来,她理所应当,“我又没让你辍学,只是让你重新回国来上学——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林懿丘气笑了,“妈,您是为我好吗?”
她另一只手不断揪着被套,像是在攥悬崖边最后一根稻草。
——她相信,这一定是她十八年来,听过的最荒诞的笑话了。
第36章 有情饮水饱
“您是只为您自己好、为林家好, 但不是为我好。”
林佩语气很不高兴:“林懿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想?”
“那您说您为我想什么了?”林懿丘声音发颤:“……妈,当时是您先提出让我出国的,现在又这么一声不响地把学籍改回来——我是皮球吗?被您这么踢来踢去!”
“我是让你出国, 但我没让你去找顾承林啊?”林佩凌厉反问, “最初我给你定的是英国的直升学校, 你偏自己改了志愿去的北美,是不是?”
林懿丘呼吸急促,只觉得胸腔死死绷着,宛如被人正中命门。
两边安静一霎,林佩缓和几分,她语气循循:“懿丘, 林家最开始是通过姚家才与顾家有了密切联系。前几年姚家败落, 我们家夹在中间, 处境一直不好。”
她话锋一转:“而且顾大公子和家里闹翻,赵家上下虎视眈眈,圈里人都在站队——你现在和顾承林待在一起, 时机不合适,懂吗?”
林懿丘阖阖眼,哽咽里尽是无济于事的愤怒:“说来说去, 您还是为了所谓的利益关系。可现在的局面又不是我造成的, 凭什么要我去承担……”
“懿丘,你是姓林的啊。不管怎样,你都是林家的人。”林佩语气很是冷静, 几乎字字诛心,“你非要这么说,那世上所有事都说不清了。不然你以为,顾胤中这么多年是怎么经营出来的?靠过家家吗——靠的是吃人不吐骨头!”
林懿丘无言。
林佩听那边没有回应, 她软硬兼施:“本来我不想现在和你说这些。”